那些與洪承安同行而來的宮女太監侍衛們,一動不動站在原地。人人目光皆是拋向亭子那邊。他們豎著耳朵聽,然而終是隔得太遠,什么都聽不見。
他們面上緘口不言,其實都在心里揣測著。當然,很多人都盼著皇后出事。因為,皇后平日里對待宮人尖酸刻薄,嚴厲苛責,動不動就是體罰。體罰還是輕的,有的宮女說錯一句話,就要掉腦袋。
但見那方才場面,皇后要摔倒了,皇帝還去扶她。可見皇帝還是關心皇后的。好多人心里的期盼落了空。
眼見皇帝向這邊走來,他們忙誠惶誠恐地跪拜。
皇帝冷聲道:“都在這兒做什么?還不快退下!”
那些宮人們,妄自揣測圣意。皇帝的意思很明顯。沒事別去打擾皇后,她與永安王母子分別數日,有話要說。
皇帝一走,把那些人一并帶走。
亭子里只留下洪承安,皇后和夏文萱。
夏文萱已經不聲不響自己站起身來了。她站在一旁,看著皇后和永安王。此刻,她覺得走也不是,留下也不是。她真怕又聽到什么不該聽到的。
洪承安關切地問道:“母后,父皇為難你了嗎?是兒臣趕來得晚,讓母后受委屈了。”
皇后心頭一熱,擠出一個笑容:“沒。安兒,你千萬不要那么看你父皇。他不曾虧待母后。”
還好。她的皇兒,對她孝順體貼,生怕她受了委屈。就算沒了皇帝夫君的愛,她將來還有這個皇兒可以依靠。所以,她一定要想方設法讓他登上皇位。
皇帝對她冷漠絕情,她已死心。一切是她咎由自取,她只能打落牙齒和血吞。她必須維護皇帝的形象,必須保證皇兒與他父皇關系融洽。如果,讓皇兒埋怨他父皇不能善待母后,父子兩人關系難免弄僵。
到時,恐怕皇兒要登上皇兒,更加艱難。
洪承安皺了皺眉,聲音帶了幾分傷感:“母后,兒臣知道父皇一直冷落于你。母后定是受了諸多委屈。難得母后還如此替父皇說好話。”
皇后愣了一下,臉上的笑容不變:“安兒,你父皇是個勤政愛民的好皇帝。他一直忙于國事,對母后難免會有些疏忽,這也不能怨他。你要理解你父皇,并好好向他看齊,將來當個好皇帝。”
洪承安尷尬地牽動了一下嘴角,可憐巴巴地說:“母后,你別指望讓兒臣當皇帝了。兒臣對皇位一點興趣也無。兒臣只想好好孝順母后。”
夏文萱站在一旁,沉默不語。她是不想聽他們母子二人的對話。窺聽別人的隱私很尷尬。可偏偏卻讓她聽見了。
當她聽到皇后說出將來讓洪承安當個好皇帝的話,她心下一沉。若是這樣,皇后定要置楚天闊于死地了。
不過還好,洪承安說他對皇位不感興趣。她低頭暗忖,皇帝似乎不待見她。那么,她要見到皇帝有些難,又如何替楚天闊求情?
而洪承安就不一樣了。他和楚天闊是兄弟,應該會出手救楚天闊的。她看洪承安言行舉止,與皇后判若兩人,是個和善之人。
嗯,她覺得可以把希望放在洪承安身上。就在這么想時,她忍不住發出了一點聲音,像是喉嚨癢而發出的咳嗽。
洪承安和皇后不約而同轉過來看夏文萱。
可以這么說,洪承安長這么大,從沒有見過這么清新脫俗的女子。
但見夏文萱身形苗條,眉清目秀,秀美中透著一股英氣。她一雙眼睛如晨露般澄澈,眼角微微上揚,顯得有些嫵媚。讓人懷疑是從天而來的仙,清麗出塵,不需粉黛便天姿國色,艷冠群妍。
只看了她一眼,他的三魂七魄便被勾了去。宮中并不缺乏美人,然而,宮中美貌之人,總覺缺少了一絲靈氣。
他覺得,宮中那些美人,與之比起來,簡直都是些庸脂俗粉。
他今年二十有余,早到了婚娶的年紀。為了要給他找王妃,皇后可是絞盡腦汁,費勁心思,找了無數人讓他挑選。他卻是一個也看不上。對于冊立王妃之事,一拖再拖。
皇后疼愛他,由著他來,也不敢逼得太緊。
夏文萱很快察覺到,跟前這男子,一雙眼睛直勾勾盯著她看。而且,眼神還滋滋放電。
她與之對望了一眼,忙低下了頭。
眼前這男子,皮膚白皙,五官俊美,美得像是女子,帶著一絲女氣。尤其是那雙唇,幾乎像涂了胭脂般紅潤。若非知道他的身份,幾乎要讓人以為他是女扮男裝的姑娘。
額,可以說,他繼承了皇后的容貌,眉眼以及面部輪廓,與皇后極為相似。只是看過他和皇后各一眼,就可以斷定兩人有血親關系。
然而,橫看豎看,左看右看,怎么看都看不出來,他與皇帝相像。而楚天闊就與皇帝十分相似。一看就知道是親生的。
不過這個也難說,貌相同的人比比皆是。也并非所有子女都長相酷似父母。
洪承安貌似皇后,性情卻酷似皇上,一樣仁善。
皇宮胡見洪承安呆呆盯著夏文萱看,很是欣喜,。看來,母子心連心,心有靈犀一點通。她本有意將夏文萱許配給皇兒為王妃,留在宮中。這樣,她與相爺親上加親,強強聯姻。而且,她很喜歡夏文萱,夏文萱愿與她親近,討她歡心。
若是她看得上夏文萱,而皇兒看不上,她自然也沒有辦法。現在看來,皇兒明顯比她還喜歡夏文萱呢。
夏文萱被洪承安盯得面紅耳赤,在皇后看來,以為是夏文萱和皇兒看對眼,害羞呢。
“安兒,你這么盯著人家姑娘看,人家會不好意思的。”皇后唇邊笑意漸濃,調侃道。
洪承安臉紅了一下,小聲問:“母后,這位姑娘是?”
盡管他已經壓低了聲音,夏文萱還是聽到了。她低頭對洪承安溫柔一笑:“臣女見過永安王。”
雖然,沒有正式的介紹,她早已猜出了他的身份。
洪承安疑惑地望著夏文萱,他很肯定,他并不認識她。
皇后笑呵呵地說道:“萱兒,你叫表哥即可。何必這么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