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紅見楚天闊扶起水脈,他只得訕訕地折回來。忽見煙香眼眸中淚光閃動。
他驚異地抬起了眉毛,輕聲問道:“煙香,怎么哭了?”
他又不是存心兇她的。要不是她那么沒分寸的開玩笑,他至于說出那句話嗎?況且,他覺得那句‘夠了,別鬧了。’,也不是什么惡語嘛。這比起煙香過激的言行,簡直不值一提。
這叛徒,還好意思問!煙香心中煩躁無比,突的變成了一只刺猬。誰靠近她,她就扎傷誰。她抹了把眼淚,嘴邊浮起一抹調笑,以一副嘲諷的嘴臉盯著東方紅。
她一字一句,語氣哀婉地說:“東方大哥,你言而無信!算我蠢,謊話說了兩次我就當真。以后,我再也不信你的鬼話。”
什么情況?還真的生氣了!東方紅自覺理虧,那天晚上他確實是說過那話。他說要追煙香,要跟她一起來著。他也說過要跟她演戲的。
沒錯,話是出自他口。可是,他那天晚上,是說著哄煙香開心的,并沒有多少真心在里面。他一心一意只想著水脈而已。
而方才,煙香跟他重提那事,他心虛了。不知他是怕楚天闊埋怨他,還是怕水脈誤會?
事實上,煙香并沒有把東方紅那天晚上的話當真,她只是跟大師兄慪氣,才會那么說。可是,東方紅不配合,讓她一個人唱獨角戲,令她無比郁悶。
但是,假如東方紅配合,真的答應了,估計她也是心塞的。
玩火者,必自焚。
面對煙香的奚落與指責,東方紅沉默無語,全盤接著。
見煙香如此過分,言語中蔑視東方紅,楚天闊實在看不下去了。他裝不下去了,厭煩懊惱的情緒展露無遺:“煙香,別鬧!”
煙香聞言,白皙的臉上烏云密布,一對眼睛如冰球,射出冷冷的光,嘴唇翕動著卻說不出一句話來。她的目光,落在水脈姐姐的腰上。在那腰上,有一雙大手摟著。
看著大師兄搭在水脈腰上的手,煙香心中有難以言喻的酸澀。嫉妒與憤怒來襲,夾雜著委屈的情緒,像雨后發芽的種子,在她心中瘋狂的生長。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忍耐已經到了頭。
越不讓她鬧,她偏要鬧。就要鬧!說她無理取鬧也好,說她無病呻吟也好,她心中的不滿,統統都要發泄出來。
她悲涼一笑,很委屈地說道:“你們都愛她,都在乎她!而我呢?有誰心疼過我?”
聞言,楚天闊臉色灰敗,心中煩悶。他深深注視著煙香,目光幾乎要把她戳穿一般。他心中愛誰,她還能沒數?
他有些惱怒煙香如此不分青紅皂白地說話。她這話一出口,讓眾人都下不來臺。然而,他惱怒之余又有些心疼。他當然心疼她,這段時日諸事困擾,想必煙香為他擔驚受怕,看他照顧水脈,吃了不少干醋。
可是,他能怎么辦?水脈為他付出那么多,他怎么能棄她于不顧?
東方紅一臉愧疚的神色。他能理解煙香的心情,更能理解她的痛楚,他幾乎是感同身受。他為自己的失誤而抱歉。方才,他是該配合煙香演戲的。
這話,憋在煙香心中很久了,不吐不快。可是,把話說出來,她并沒有痛快到哪里去。還有些話,她沒有說出口。
她很想跟水脈說的,如果她和水脈對調一下身份,她會選擇東方紅。
是的,讓她選擇,她會選東方紅。水脈以前,口口聲聲說要成全她和大師兄,結果呢?水脈拒絕深愛她的東方紅,還不是因為對大師兄還沒死心,還在苦苦等候大師兄呢?
煙香不免覺得好笑,既然是狼,又何必要裝羊?水脈姐姐那么愛大師兄,為什么甘愿忍在心里?要讓又不讓得徹底!搞得她和大師兄兩人心里都對水脈愧疚萬分。
直到昨天,她看到水脈為大師兄擦臉的那一幕,她明白了。這輩子,水脈放不下大師兄了。
她不要這樣三角糾纏的關系。既然這樣,索性就讓她退出成全他們吧。她相信,感情是可以培養的,只要她退出、離開,他們兩人會幸福的。
所以,她這么把話挑明了說。她寧愿成為一個不懂事、無理取鬧,配不上大師兄的人,也不要讓大師兄夾在中間為難。
在水脈昏迷不醒時,她對水脈說過,會退出成全的話。那話,出自她的真心,她那么想,也會那么做。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無法收回。她要信守承諾。
既然她決定成全他們,那就真的成全。
東方紅猶豫了一下,靠近煙香:“煙香。”他拉了拉煙香的衣袖,試圖要跟煙香溝通。
卻被煙香一把粗暴地甩開:“別碰我!”
東方紅表情驟然僵住了。哎呦,脾氣見長了!真是不得了了。
水脈沖煙香笑了笑,語氣平和地說:“煙香,你聽我說……”
煙香忍無可忍,氣呼呼地打斷了她的話,輕蔑一笑,譏諷道:“水脈姐姐,哦不對,該改口叫大師嫂了。你有什么話,好好留著對我大師兄說吧。我已經忍很久了,忍得非常辛苦。我忍不了,也不想再忍了。今日,索性一道說了吧。”
她面沉如水,怪聲怪氣地說道:“在這世上,幾乎人人都覺得你跟我大師兄是最般配的一對,就連我也這么覺得。你既然愛他,就該心無旁騖,好好跟他在一起。我祝你們幸福。”
水脈無比震驚,震驚中夾雜著羞憤,臉當即就紅了。一會工夫,仿佛全身的血液都集中到她的臉上來了,熱辣辣的,碰上去就要燙手似的。
煙香的話,讓她心神不定,像是有無數只小蟲在心頭蠕動。這些話,說出了她的心聲。想起之前的夢境,她是皇后,楚天闊是皇上,緣分是天定了。
若是這些話,出自煙香的真心,那么她會無比感動。可是,她若真的跟楚天闊在一起了,煙香怎么辦呢?
此刻,她覺得愧對煙香,在她的目光和舉止間流露出一種悔愧的表情。
東方紅神色復雜地望著煙香,一時沒有鑒別出來,她話語的真實性。他不太明白,煙香為什么那樣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