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菜色不錯。
但沒有何首烏片所燉的湯。
只因為蘇庭也知凡事過猶不及,食補也是如此,今日才停了。
畢竟何首烏過于不凡,蘊藏藥力豐富,他避免表姐受不住藥力,滋補過頭,所以今日便隔了一日。
如此,也是為了避免浪費那人形何首烏。
此外,表姐喝下何首烏,并非都盡數消化,而是有部分藥力,還在體內。
眼下暫隔一日,能讓她將體內藏著的藥力,盡數消化掉,并非壞事。
……
飯桌上。
蘇庭夾了口菜,看了表姐一眼。
如今表姐身子漸漸恢復,不似前幾日那般憔悴,也沒有了那種令人憐惜的柔弱,取而代之的是往常那種安靜沉凝,但平日做事,卻又讓她清凈干練。
她身材高挑,皮膚白皙,眼眸宛如一泓秋水,頗是賞心悅目。
“快吃點肉吧。”
蘇悅顰給他夾了塊肉,旋即又有些遲疑,道:“這幾日來,咱們家店鋪的事,你準備怎么樣了?”
蘇庭臉色一僵,吃了口飯,含糊不清地道:“快了。”
其實他如今也不缺錢財,畢竟陳友語半生積蓄都落在了他的手上。
只不過店鋪到手,卻不開張,總會有些閑言碎語。
在表姐眼里,自家只有此前那點銀子,難免坐吃山空。而在外人眼里,這廝卻是占著這家店鋪,沒有準備開張營業,也是不成。
他之所以準備開著店鋪,最重要的便是日后修行,要有個遮掩,不然每日清閑,錢財卻又使之不盡,難免招來不必要的注意,甚至不必要的小麻煩。
只是被松老一番提醒,他又對此不大上心了。
“家里之前的那些銀兩,也花了小半了。”
蘇悅顰說道:“咱們也該有個營生才是。”
蘇庭想了下,低聲道:“容我考慮幾天,找個清閑些的營生,不要過得太累。”
蘇悅顰輕斥道:“瞧你這懶散樣子,咱們過日子的,怎么能怕苦怕累?”
蘇庭笑了笑,沒有回話,只是在他心底,倒也想過,日后若是表姐走上了這條道路,這店鋪的遮掩,是否還有必要留下。
思及至此,他不禁問道:“話說回來,姐最近學的東西,如何了?”
聞言,蘇悅顰微微點頭,道:“你說的穴道和經脈,大致上已經清楚了,關于各個穴道對應的方面,也能記得。只不過,就是那些術語,還是有些懵懂……”
蘇庭滿意點頭,道:“術語記下就好,明日開始,我教你其中的意思。”
蘇悅顰微微點頭,夾了個蛋,放到蘇庭碗里,輕聲道:“對了,前兩日你燉的湯,不但味道好喝,而且效用似乎還比參湯更好,姐這兩日間,在夜里睡覺,身上暖了不少,不像之前那般,夜里總是冷。”
那何首烏已成人形,年份不淺,藥力不差,對于修行人而言也是至寶,用來燉湯滋補,自然不差。
“那東西確實不差。”蘇庭笑著道:“過兩日咱們再燉些湯來喝。”
“那究竟是什么?怎么好似比人參都好許多?”表姐這般問了聲,又想起什么,問道:“這東西價錢比人參可貴了么?家里可沒多少閑錢了。”
“呃……”蘇庭略有錯愕,旋即眨了眨眼,道:“那也是松老送的,是難得的名貴藥材,不過咱們現在還剩不少,倒也不用擔心。”
“又是松老送的?”蘇悅顰聞言,語氣帶著些責備,嘆道:“小庭,咱們受了他老人家太多恩惠了,你不能總是要他老人家的東西,反倒是咱們晚輩,更應孝敬他長輩的。”
“是是是,下次換我送他老人家禮物。”
蘇庭低頭喝了口湯,忽然想起什么,沉吟道:“姐,你夜里發冷,是從哪里開始的?”
蘇悅顰輕聲道:“自從上次病了之后,每到夜里,背脊骨就有一股寒氣,隨著夜深,漸漸擴散,升上后腦,接著散到全身,便是蓋著棉被,也不溫暖。倒是這幾日來,喝了那些湯水,身體暖了不少,那些寒氣似乎也不見了。”
蘇庭沉默了一下,忽然站起身來,繞到表姐身后。
蘇悅顰回過身來,道:“怎么了?”
蘇庭低聲道:“不要動,閉上眼睛,我看看是怎么回事。”
蘇悅顰只當他近來鉆研蘇父的醫術,要驗證一番,倒也沒有多想,便轉過頭去,閉上眼睛。
蘇庭神色凝重,心念一動,立時真氣運轉,丹田“雷光”閃爍,傳入指尖。
他并指一點,正在表姐脊骨之處。
一縷真氣,沿著脊骨,分化兩半,半縷朝上,半縷朝下。
倏地,真氣一僵,凝滯住了。
“小庭……有些冷……”表姐忽然顫聲道。
“這……”
蘇庭面色微變,只覺真氣頓時充滿了寒意,甚至沿著軌跡倒回,似乎還要滲透到他手指之內。
他面色微變,收了這一縷真氣,體內功法運轉,才消去了這縷寒氣。
他驚疑不定,心中頓時有著萬般猜測。
但還未等他多想,表姐身子已在發顫,道了聲冷。
蘇庭脫下外衣,裹住了她,低聲道:“跟平常一樣么?”
蘇悅顰臉色蒼白,輕聲道:“比平常好些。”
蘇庭嘆了口氣,沒有開口。
事情似乎比他所想的,還要嚴重許多。
那寒氣來得古怪,絕非蠱毒的余患。
更讓他有些心疼的是,此刻表姐已經冷得發抖,可平常發作時,卻要更為寒冷。想起他這真氣有成的修行人,都在那寒氣之中,感到十分森寒,心中不由得更為沉重。
只是沉重之余,也有幾分疑惑。
表姐只是凡人,未曾修行,如何在這寒氣之下,還能堅持得住?
甚至每日晨時起來,與平常無異,除了虛弱一些,卻看不出其他端倪。
若是換作其他人,這樣的寒氣之下,不說凍死了人,至少也大病一場。
是因為體質的原因,寒氣源自于本身,所以抵抗力好了些?
“這寒氣究竟從何而來?”
蘇庭神色凝重,這般念著,心頭有些惶然不安。
而就在這時,外頭忽然傳來青平的聲音。
“蘇庭可在家中?松老有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