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
蘇庭命人將上池水喂老夫人飲下,旋即真氣運轉,點在老夫人手腕之上,逐漸沿著臂膀而起。
在其他人眼里,也就只是他在替老夫人按動推拿,活絡筋骨氣血罷了。
然而在蘇庭手中,真氣轉動,早已滲入老夫人心脈當中,沿至心房所在,將此前裹住那蠱毒的真氣逐漸推走。
這一點須得小心謹慎。
蘇庭本身倒是沒有什么危險,但卻要避免這蠱毒迸發,傷及老夫人。
真到那個時候,除非他有上人的道行,否則也救不回來。
這也正常,畢竟殺人容易,救人不易……殺人不過一刀,可要令人起死回生,便是陽神真人,都無能為力。
“這廝半晌不動,是要作甚么?”
胡老頗是納悶,他也算是對推拿活血等等方面有所涉獵,但對于蘇庭的手法,卻十分陌生。
但他之前在蘇庭這里吃了虧,姑且也當作那所謂九天十地八荒六合唯我獨尊醫神寶典確實是有,因此也就沒有打擾,甚至制止了丁家二爺的煩躁,讓房中安靜下來。
畢竟行醫之人,最基本的規矩,還是要有的。
蘇庭已經著手醫治,這般過程中,便不好打擾。
除非出現了讓他胡某人覺得極可能危及老夫人性命的舉動,才不能坐視。
……
“這蠱蟲……果然是蠱蛇。”
蘇庭目光微凝,暗道:“這是蛇卵?”
這是一顆蟲卵,不過米粒大小,附在老夫人心房所在,汲取老夫人一身血氣。
所以,老夫人近來不斷虛弱,因而多病。
罪魁禍首,就是這顆蛇卵。
看蠱卵此刻的狀態,已經孵化小半。
老夫人病了好些個月,也即是說,再等小半年,蠱卵就足以孵化。
當然,老夫人若是堅持不住,撒手而去,這蠱卵也就毀了……但只要老夫人用藥物吊著性命,得以不死,那么,這蠱卵便會繼續存活,汲取血氣,再過小半年,也便會孵化出來。
只是讓蘇庭覺得古怪的是,這蠱卵之上,沒有修道人的痕跡。
如果是蠱道,那么這蠱卵的主人,必然已經死了。
如果不是蠱道,那么這就不是蠱卵……或許是一種類似于寄生蟲的蛇,寄生在人的體內,汲取血氣,從而壯大,與蠱道相似。
但無論是有人下蠱,還是大自然的神奇,但至少是讓蘇庭解去了。
“出來!”
蘇庭左手一點,按在老夫人的喉間。
老夫人頓時咳嗽出聲,連同那所謂上池之水,一同噴出。
而在那水中,赫然有一點白色蛇卵。
但還未等眾人看見,蘇庭真氣一轉,將那蛇卵裹住,頓時收在袖里。
他轉過身來,右手背負在后,淡淡道:“老夫人病癥已愈。”
房中沉寂,頓時無聲。
幾人相顧茫然。
這就痊愈了?
沒有下藥?
也沒見什么治療舉動?
只是稍微按動血肉,活絡氣血,便讓老夫人痊愈了?
丁二爺微微皺眉,沒有開口。
那胡老頗有錯愕,也有古怪。
而蘇庭背負雙手,緩緩說道:“老夫人今夜便能醒來,再等兩個時辰左右也就是了。至于蘇某……”
他目光緩緩掃過,落在丁家二爺身上,笑道:“你們倒也放心,眼下天色漸晚,便是繼續趕路,也要找個地方歇息,如此,蘇某今夜便住在丁家,也算給你們一個放心。”
丁二爺聞言,心中稍定,忙是笑道:“先生可莫要誤會,丁某不曾疑過先生,今夜既然先生要住在這里,丁某自當好生招待。”
“行了。”
蘇庭揮了揮手,道:“老夫人醒來之后,告知于我,也就是了。至于我那馬車,好生看管,尤其是我那兩匹馬,好生伺候著。”
丁二爺道了聲是。
胡老猶自茫然。
他本已斷定蘇庭確實是個招搖撞騙的,如今騙了一頓吃喝,便要匆匆逃離丁家。然而正當他想要這么開口,卻聽得蘇庭要留宿在丁家,當下便有些茫然。
直到此刻,蘇庭走出門去,他仍然有些難以回過神來。
就憑那少年,輕描淡寫捏了幾遍,就能把丁家老夫人這幾乎無解的惡疾,就此消解?
怎么可能?
“胡老……胡老……”
“呃,二爺,您說。”
“蘇小神醫既然是醫治好了家母,不若胡老前去,探上一探?”
“哦……對……”
胡老頓時點頭,上前去給老夫人把脈。
丁二爺仍有些猶疑,道:“胡老覺得怎么樣?”
胡老皺著眉頭道:“身子還是虛弱,只不過……好像脈象活躍了些,不似先前那般弱……唔,說話間的工夫,又活躍了一些……”
這行醫數十年的老者,愈發茫然,愈發迷惑。
怎么會這樣?
退一步說,哪怕這少年當真把人治愈,但見效也忒快了些。
丁二爺欣喜道:“那家母今夜可否醒來?”
胡老沉吟良久,才道:“或許可以。”
說著,他收回了手,心中充滿了難言的情緒。
他行醫數十年,沒能治愈這老夫人。
可一個少年,不過舉手投足之間,甚至未用藥物,只輕描淡寫,便治好了這等難解的病癥。
莫非世上真有所謂九天十地八荒六合唯我獨尊醫神寶典?
……
蘇庭走出老夫人房外,往臨時落腳的小院去。
迎面便見表姐正在等侯,匆匆而來。
“小庭,怎么樣了?”
“收拾東西趕緊跑!”
“什么?”表姐嚇了一跳。
“哈哈……”
蘇庭哈哈笑道:“逗你玩呢,老夫人病已痊愈,咱們這兩日就住在丁家,當一回貴客罷。”
蘇悅顰這才松了口氣,伸手拍了他一下,道:“總沒個正形,險些嚇著姐姐了。”
蘇庭嘻笑道:“這不是見你近日心事重重,逗你開心嘛……今夜老夫人就能醒來,咱們就等著吃宴席好了,明日在景秀縣游玩一日,后天再去坎凌。”
蘇悅顰盡聽他安排,自然沒有異議,只是充滿著感慨,道:“小庭,你長大了。”
蘇庭微笑道:“這是自然。”
他沒能學得蘇父的醫術。
但他學得神仙的道法。
治病救人,依然能行。
他拍了拍衣擺,正要說話,忽然之間,袖中動了一動。
蘇庭目光一凝,面色微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