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望穿這種時不時回空間“充電”的情況,穆長寧都見怪不怪了,之后她再要和宮無憂去冰海,望穿若以孩童模樣同行必然不便,而變形丹的持續時間又短暫,如往常一樣無疑是最好的選擇。隨夢小說.SUIMENG.lā
穆長寧調息了幾日,又將冥澤魔君的大致翻看了遍,等到半月之期一到,正準備出門去寶器閣取東西,打開房門卻看到一只灰撲撲的蝴蝶飛過來落在她肩頭。
這兩天她對蠱蟲也有了大致了解,知曉這蝴蝶也是一種蟲蠱,名叫留音蝶,本身并沒有任何攻擊力,純粹只是用來傳訊留音的,與傳訊符是一個作用。
道修和一般的魔修都習慣用符,而蟲蠱堂的更偏向用蠱,事實上,蠱蟲也確實能夠替代一部分符箓,尤其是攻擊符箓。比如用蠶蟲養成煉制的冰蠶蠱、火蠶蠱、爆裂蠱等等,絲毫不比上品符箓差,甚至這些蠱蟲在使用時沒有靈力波動,更能攻其不備。
道修對魔修的手段往往不屑一顧,可這些東西若沒有出眾之處,又如何能有一席立足之地?
宮無憂清清淡淡的聲音通過留音蝶傳入她耳中,大致意思是她要再閉關幾天,等出關后再一同前往冰海。
那日碧血金蠶將冥澤魔君的百足蟲吞噬,身為本命蟲蠱,與主人本體息息相關,碧血金蠶屬于蟲蠱中頂尖的存在,自有其特殊之處,而冥澤魔君的百足蟲亦是蠱王,吃了這么個大補品,不僅對碧血金蠶大有裨益,對宮無憂的好處也不在話下。
興許等宮無憂出關,她的修為又能更進一步。
穆長寧了然,對留音蝶留了兩句話,自去寶器閣取東西。
寶器閣出品,品質確實不錯,穆長寧結算了尾款,那掌柜笑瞇瞇道:“姑娘日后若有需要,盡可再來寶器閣。”
對于煉器師來說,最幸福的事就是有好的材料煉制上乘法寶,這女修能隨便出手就是一塊上品藍碧璽,往后再做她的生意,想來也不會失望。
穆長寧淡笑點頭:“這個好說。”
離開寶器閣,穆長寧又去了趟坊市收購獸血。無論是嗜血妖藤或是血枯草,都需要大量的血液灌溉,她手邊剩余的獸血不多,總得備著。
依據空間靈植一日一年的生長流速,百年血枯草需要三個多月,千年的需要三年,萬年的則需要二十多年,她如今倒是可以先備一些筑基期的血靈丹,和紫魄交替使用,再留下一片慢慢生長。
原以為如古拜城這種中等的修仙城鎮,能收集到的獸血不會太多,不成想竟意外地順利,比預期的多了好幾倍。
那管事處的修士疑惑道:“姑娘是符師?”
獸血這種東西,一般都只有制符師才會收集,用來制作畫符所用的朱砂,卻也不會像穆長寧這么成噸購買的。
穆長寧淡笑不語,轉而問道:“最近獸血的供應都如此充盈嗎?”
管事處修士無奈道:“最近的妖獸很活躍,頻繁出沒,好多修士都組團去獵妖,來坊市售賣妖獸材料的多了許多,獸血這才會如此充盈,這不全被姑娘買去了?”
穆長寧訕訕一笑,又問道:“近來的妖獸很活躍嗎?這是為何?”
“誰知道呢。”那管事處的修士微微一頓,咧嘴開起了玩笑:“興許是春天到了吧!”
穆長寧嘴角狠狠一抽,心道這人簡直太不著調了。
拿了東西沒再停留,穆長寧直接回了客棧,約莫十日過后,宮無憂出關,不出所料的,她已經是筑基八層。
穆長寧微微一笑:“恭喜宮道友進階。”
“久等了。”個性使然,宮無憂的氣質清冷,說話時的語氣也極為冷淡,只微微點頭道:“現在,可以去冰海了。”
冰海在極北之地,終年寒冷,筑基修士根本承受不住那里的溫度,宮無憂常年身處雪嶺部落,自有一套御寒之術,而且她的碧血金蠶褪下的蠶蛻,更是一種天然的防御法寶,抵御嚴寒也不在話下。
既然穆長寧敢去冰海,肯定有她的法子御寒,這一點宮無憂無須多慮,她只提了一句:“還是先備上白色衣衫。”
穆長寧微微一愣,轉而想起極北之地銀裝素裹,也有高階妖獸出沒,若穿著別的顏色衣衫,未免有些顯眼,換上白衣,好歹能遮掩一下,聊勝于無。
“還是宮道友想的周到。”穆長寧儲物袋里確實沒有這個顏色的衣服,唯一相近的還是門派的月白色服飾,如此她便直接去成衣店買了兩套。
冰海路途遙遙,從古拜城不停歇地前往也要一月左右的時間,且越往北越能感到氣溫驟降,在穿云舟行至半途的時候,穆長寧和宮無憂同時一怔。
前方兩百里一片稀疏的樹林里,此刻正發生著一場激斗,一公一母兩只妖熊正在和兩個筑基修士大戰,這種事一路上見得也不少,二人都是盡量避開,不過這一次她們倒是默契地停下,因為那兩個修士,正是當時在寶器閣遇上的一男一女,也是從他們口中得知了有關吸血蠱的線索。
妖熊的防御攻擊力皆都不俗,何況兩只妖熊,公的五階,母的四階,而百煉谷的那兩個修士一個筑基后期一個筑基中期,越階挑戰本就不容易,此刻更是被逼得節節敗退。
“宮道友。”
穆長寧看了宮無憂一眼,宮無憂點點頭,兩人達成了一致,直直奔向妖熊的方向。
“吼——”
四階妖熊嘶吼一聲,熊掌朝著女修狠狠拍下,帶動一陣勁風,女修避之不及,這時一根竹笛飛至,狠狠插進了母熊的左眼,男修趁機攬住女修迅速后退。
母熊痛苦地吼嘯,公熊一瞬瞪大了眼,伸長脖子更猛烈朝著男修撲過去,嘴中一道道冰刃飛射而出,男修的肩頭不幸命中了一根。
他悶哼一聲,看了眼女修道:“師妹,我攔住它們,你趕緊走!”
“師兄!”女修一怔。
男修氣怒道:“別猶豫了,再下去我們兩個都走不了!”
就這么一會兒的功夫,被戳瞎左眼的母熊和公熊又撲了過來,男修取出一只圓盤,逼出兩滴精血,那圓滿頓時光芒大盛,在面前形成了一道金色靈墻,擋住了兩頭妖熊的攻擊。
男修臉色慘白無比,大滴大滴的汗珠子從額頭上滾落,咬牙一字一頓:“快走!”
女修哭著祭出飛行法器準備遠遁,卻聽得背后一聲悶哼,她臉色一白,回身只看到男修跌坐在地,而公熊的大掌正朝著他的頭部狠狠拍下。
“師兄——!”
血腥的場面并沒有出現,一只水月盤突然飛來,打向熊掌,五階妖熊的防御力不可謂不強悍,便聽得“鏗鏘”兩聲,除卻被劃破一點外皮,公熊只是被震得后退兩步,隨后一個碧衣身影飛速劃過,扶起男修推往女修的方向。
“是你們!”女修扶住男修,驚訝地望向這二人。
水月盤一分為二,又化作兩柄半月彎刀,宮無憂一手一把彎刀,朝著公熊的側頸飛速打去,與此同時,穆長寧甩出一張藤蔓編織的巨網,母熊徒手抓住巨網,狠狠一扯。
妖熊力大無窮,穆長寧可沒指望這藤蔓困得住它,但卻能給她提供一絲緩沖的時間。
女修視線范圍之內,只看到穆長寧的身形以一種詭異的路徑竄到了母熊的面前,快得只能捕捉到道道殘影,隨后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一把鮮紅色的長劍,筆直地刺入她師兄方才打中的左眼。
妖熊皮糙肉厚,全身上下,頭部的防御力相比而言較弱,而眼部更稱得上最柔軟的部位,穆長寧在熾火劍上覆了一層混沌陽火,全身靈力灌注劍身。隨著劍刃刺穿頭顱,表面雖看不出來,混沌陽火卻將它的腦中的一切都燒成了一團焦灰。
母熊都來不及發出一聲絕望痛苦的嘶吼,便全身痙攣不已,手掌無意識地憑空一抓,穆長寧卻順勢踩著它的肚皮縱身一躍,拔出熾火劍,連看都不看它一眼,轉向和宮無憂一起對付起了五階妖熊。
快準狠,這是她那四年在云龍山脈沒日沒夜和妖獸對戰時找到的三字要訣。
不放過一絲一毫的機會,即便沒有機會,也要自己創造機會!
女修看得一愣,男修也大為驚訝,雖說這母熊原先已經被他傷了,可這女修能在這么短時間內就解決一頭四階妖熊,未免太匪夷所思了吧!
宮無憂的騰挪輕身之術同樣出色了得,在躲避和進攻上分寸把握地極好,穆長寧覺得她的腳步方式有些熟悉,才回憶一下,這可不是在輪回臺里見過的封奕的詭異步法嗎?
宮無憂是天魔宮少主,集百家之長,封奕會的,她也會就沒什么奇怪的了。
見到母熊躺在地上一動不動,公熊先是一愣,接著便朝母熊的方向撲了過去,嗚嗚咽咽了幾聲,隨后,仰天大吼。
那吼叫聲悲哀憤怒,聽得人耳膜震痛不已。
穆長寧殺了那只母熊,公熊幾乎將所有的怒火都發泄到了她的身上,口中吐出無數冰錐,三百六十度無死角地射向她。
“小心!”女修瞳孔微縮,驚聲叫道。
穆長寧面色不變,手一揚火刃壁打開,自身被熊熊烈火包圍,那些冰錐還未近身,就被混沌陽火灼烈的溫度化成了一灘水,只余陣陣水汽。
公熊見狀更是惱怒,近乎處于癲狂狀態,兩只前腳著地,狠狠一拍,以公熊為中心,周圍的土地頓時都被寸寸薄冰覆蓋,溫度驟降,男修女修不由打了個寒顫,連感知都遲鈍緩慢下來了。
隨后便見空氣中那些化開水汽凝成了無數的冰珠子,冰珠子雜亂無章地四散飛出。
冰域!
處在冰域中的一切,都得聽妖熊的。
這只五階妖熊,竟能掌握這項高階技能!
宮無憂的身形微微一滯,穆長寧眸光大亮。
棋逢對手,這才有意思。
五階妖熊的冰域,和她的劍域,孰強孰弱,那就來分個高低!
穆長寧手中熾火劍靈光大盛,周身的火刃壁更加洶涌澎湃,妖熊朝著她的方向撲來,穆長寧也絲毫不懼地迎面向上。
冰域滯緩冷凝,劍域狂暴熾烈,兩相碰撞,齊齊散去。
妖熊的熊掌狠狠拍在穆長寧的肩頭。
淬煉過后的身體根本不懼肉搏,何況還有護身寶衣在,穆長寧不介意用自身來轉移它的注意力。
熾火劍沒入妖熊的頸項。
幾乎同時的,失去冰域的加持,宮無憂從妖熊背后攻去,半月彎刀沒入,截斷了它的脊椎,妖熊登時嘶聲大吼。
兩處傷勢也沒能立即要了妖熊的命,它的腹部靈光大亮,身體驟然暴漲。
男修驚愕道:“不好,它要自爆!”
五階妖獸的自爆,根本不是他們能承受得起的,真給它自爆成功,這里所有人都要炸成一灘肉泥。
穆長寧將神識凝針,毫不猶豫地刺向妖熊識海,妖熊腦中劇痛,神智潰散,聚集的妖力驟然一松,全身經脈盡斷,而宮無憂甩手就是幾條鮮紅的蟲蠱,以刁鉆的角度爬進妖熊的兩只耳朵。
“快走!”宮無憂輕喝道。
穆長寧會意,迅速后退,幾瞬的時間,妖熊的頭部轟然炸開,血花四濺。
五階妖熊徹底沒了聲息。
兩人都有些氣喘,方才一戰贏得并不容易。
穆長寧看了宮無憂一眼,她方才甩出的紅色蟲子是爆裂蠱,效果堪比上品爆炎符,不過爆裂蠱這么爬進妖熊耳朵里從內部炸開,適用性可比符箓強得多了。
男修和女修目瞪口呆,方才幾乎將他們二人逼向絕路的兩只妖熊,就這么被解決了?
怔了好一會兒,男修率先抱拳道:“多謝二位道友救命之恩!”
女修回過神來,同樣出聲致謝,悄悄抬眸望了眼宮無憂,驚疑道:“你是魔修?”
“師妹!”男修呵斥一聲,見宮無憂面色如常并無反應,微微松口氣,尷尬道:“道友抱歉,我師妹她并無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