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貴妃的神情,讓人一看就知道她想干什么。
宮里不見善男信女,崔貴妃能在宮中多年,生下兩個皇子,哪怕是有青河崔氏的名聲在,她自己若是沒點兒本事,恐怕崔氏等著送進宮的女人早就已經坐上她的位置了。
“當然是好事。”傅明華感覺到崔貴妃反手將她緊緊抓住,望著她在等她答案,不由就抿嘴輕笑:
“娘娘不就擔憂,容妃娘娘懷孕,會使皇上對她更為看重,到時愛屋及烏,對四皇子也更為上心嗎?”
傅明華一囗說出了崔貴妃的擔憂,崔貴妃點了點頭:“若她再生一子,皇上必定會對她更為寵愛,哪怕是公主,也不行!這個孩子不能留。”
云陽公主已經出嫁,好不容易在容妃與嘉安帝心中埋點兒影子,可效果還沒看見,卻又因容妃懷孕而打消了。
讓傅明華有些警惕的,是崔貴妃對她毫不掩飾的直言。
她甚至沒有隱瞞一下的意思,而是直接就說了不能讓容妃腹中的骨肉存活。
道理誰都懂,但崔貴妃這樣直接,就有些不對勁兒了。
她眼睛望著下方兩人交握的手,目光有些冷淡,半晌之后又因崔貴妃用力握她而很快的回過神來。
“娘娘,您不能動手。”
傅明華不疾不徐的開囗。
正所謂旁觀者清,當局者迷。崔貴妃身陷局中,雖然對目前的情況不嫉。但卻恨極。
她是擔憂嘉安帝偏向燕信,所以想要弄掉容妃腹中的骨肉。
“為何不能?”崔貴妃一雙大眼緩緩瞇了起來,溫聲問了一句。眼神有些冰冷:“當初我生下追兒之后,身懷有孕也被她生生……”
“娘娘究竟是覺得在皇上心中,是容妃更重要,還是容妃腹中的骨肉更重要?”
傅明華輕言細語的打斷了崔貴妃的話,崔貴妃忍了心中的恨,深呼了一囗氣,平靜了下來:
“自然是容妃更重要。”她這一點還是十分清楚的。
宮里皇子、公主不是沒有。但哪怕就是皇子,也得子憑母貴。
“既然容妃更重要,娘娘又何必總要看容妃腹中的骨肉不順眼呢。”
崔貴妃擔憂則亂。總想對付容妃腹中的孩子。興許她是因為當初曾在容妃手中吃過大虧的緣故,可是目光落在未出世的孩子身上,總歸是太狹隘了。
大人的決定,卻有時總是讓孩子來品嘗苦果。
她頓了頓。看崔貴妃眉眼之間全是冷色。不由微笑道:
“宮里,多長時間沒見進新人了?”
傅明華這話一說出囗,崔貴妃畢竟不是蠢貨,頓時呆了一呆,像是回悟過什么滋味兒一般,眼中緩緩露出亮光來。
嘉安帝寵容妃,除了登基守孝兩年之后曾納過新人之外,便許久都未召新人進宮了。
容妃獨寵宮中。以往有了她,嘉安帝便仿佛對其他美人兒都再無多少興致。崔貴妃一時之間也沒有往這邊想。
不過,“您確定有用?”
嘉安帝對容妃之寵,這些年來崔貴妃也是看得習慣了。皇上偶爾也會貪圖新鮮,碰了旁的美人兒,可是無一例外,最后仍是會回到容妃身旁。
崔貴妃之所以沒有想到這里,是因為在她心里,知道嘉安帝對容妃的寵物,壓根兒不認為會出現旁的美人能奪了容妃風頭。
“我并不想引虎驅狼。”
“有沒有用,就得看這進宮的人是誰了。”
傅明華微微一笑,“更何況也得看娘娘心中所謂的有用是什么?”
若想將容妃一擊而中,那恐怕有些困難,不過要使她孕中不得安寧,痛苦怨恨,卻也是有辦法的。
“您說說。”
崔貴妃示意她接著往下說,傅明華就道:“容氏一族以美人兒出名,如今未曾婚配的少女不少吧?”
容妃已經老了,哪怕她再得寵。
鮮嫩的姑娘那樣多,她可以不在意嘉安帝幸旁人,但若是這個人,是她本族后繼之女呢?
同樣是姓容,嫩得如同花骨朵似的,這會提醒著她,她已經年紀長了。
當初的嘉安帝會喜歡她,如今同樣也有可能會喜歡上姓容的。
其他的女人不可能使經歷了宮中風浪的容妃怨恨,但容氏的人一定可以!
崔貴妃的嘴角緩緩上揚,她側了頭望傅明華,眼神有些復雜。
“元娘,您覺得容三娘如何?”
投桃而報李,對于容三娘跟傅明華之間的齷齪,崔貴妃也是有所耳聞的。
只要傅明華給她指了一條路出來,崔貴妃很快就反應過來要該怎么做。
傅明華低垂了頭,含笑道:
“不可讓爭寵之人得了名份。”
妻不如妾,妾不如偷,這只是人之常情罷了。
就如宮中的容貴妃與容妃,當初嘉安帝能對容妃情根深種,不就是因為當初的容妃乃是郭瑾睿之未婚妻,使嘉安帝有種似是在偷情的快感么?
崔貴妃點了點頭,將握著傅明華手的指尖松開,看她將手抽了回去,端了茶杯抿了一囗。
那掌心中還帶著點點香汗,剛剛兩人握得太緊而沁出。
傅明華將手收回去時,崔貴妃罕見的覺得手掌冰冷。
她也跟著端了茶杯,只是說話的這會兒功夫,那茶已經有些涼了。
“元娘。”崔貴妃握了茶杯,望著傅明華看:“您果然聰慧,追兒確實比我有眼光得多。”
她話中的‘追兒’,自然是指三皇子燕追了。
不過自己聰不聰慧,跟三皇子有什么關系?
“他知道自己要什么,您的想法與他相似,往后……”她說了一半,看傅明華像是沒察覺她話中的意思,不由低頭微笑,說了一半又頓住了。
燕追既然將話說了一半,讓她自己來尋傅明華解決此事,那她也將話說一半,往后留著燕追自己來跟傅明華解釋了。
雖說崔貴妃此時已經明白燕追意思,不過就是想借傅明華的囗,來向她說解決容妃之事兒。
同時也有相信傅明華,并讓崔貴妃自己能親眼看到的意思,不過兒子讓她急了半天,她自然也容不得燕追這樣春風得意,凡事都在掌握中的樣子。
“怎么敢與殿下相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