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傳來了密集的腳步聲,腳步聲接近屋子之后,又齊刷刷消失。
大概過了三秒左右,木門后便傳來一陣禮貌的敲門聲,似乎是一個彬彬有禮的紳士到訪而來。
霍法從門口的貓眼往外一看,外面站著一個穿戴的整整齊齊的男人,幾名德國的軍官,不知為何居然站在了霍法的家門口。
不僅如此,那名軍官身后,還站著兩個戴著黑色兜帽的高大人影。
這一幕讓霍法暗暗吃驚,居然是帝國巫師協會的人。
自從德國在歐洲的勢力逐漸擴大,德國巫師的數量也是水漲船高,這些格林德沃的部下合并在一起,成立了一個專門的組織,他們不僅絲毫沒有隱瞞巫師身份的想法,更是和麻瓜一起,在這個巫師世界中大肆捕殺異已。
其地位和制造的恐怖,絲毫不亞于麻瓜中的蓋世太保軍官。
只是,這些人向來是不會檢查自己居住的地盤,怎么今天這些人跑到這里來檢查了?
咚咚咚!
木門又響了一次。
如同催命的號角。
霍法咬了咬下唇,看著那個穿著松松垮垮修道袍的丑修女低聲怒道:
“你聲音那么大干嘛?”
她捂住了自己的嘴巴,面帶愧歉的說道:“哎呀...哎呀,不好意思。”
真是災難......!
內心抱怨無比,但手里動作卻沒停。
事不宜遲,霍法立刻一手按住少女的嘴巴,一手拖著她的衣服,強行將她拉進了房間,隨后沒有給她任何反抗的機會,將她按在了床底下。
“別出聲,否則你就死定了。”
他惡狠狠的叮囑了那個驚恐的修女一句,隨后拉好被單,從衣柜里抽出幾件衣服,一邊匆匆換衣服,一邊來到茶幾的柜子前,將桌上的錢幣和手槍收好。裝在紙盒里,又把紙盒鎖進進房間的柜子里。
隨后又從旁邊的抽屜里取出一管和灰色淤泥般的液體,抬頭灌下......
門外,那個敲了三下門的德國軍官沒有得到回應,于是便后退一步,對兩個站在身邊的黑袍巫師點點頭。
黑袍巫師上前一步,抽出了魔杖。
正當他們打算施咒炸開房門。
面前的木門猛地被拉了開來。
一個穿著睡衣的絡腮胡子的黑發中年男人站在門口,用流利的德語問道:“怎么了?”
蓋世太保立刻推開兩個黑袍巫師,臉上露出非常職業化的笑容:“你好,是埃雷拉.拉帕爾先生的家么?”
這是一個非常高的男人——高到幾乎可以俯視一米九變身之后高霍法,他一身軍部黑衣,沒戴軍銜和勛章。
他皮膚棕紅,顯而易見非常健康,如同鞭柄一般精瘦,肩部、手部、頸部露出條條筋肉。上校的雙眼小而黑,就好像某種原始的攝影機的全方位鏡頭。臉上棱角分明,陰影、平面、凸面。順著下顎線條,有細細的一圈胡子,凸顯出他有棱有角的臉,就像是鮮血給刀刃增輝一樣。
“是的,我就是埃雷拉.拉帕爾。”
霍法點點頭,這男人的相貌讓霍法想起許多年前,他在禁林里遇到的那一只毒囊豹。
蓋世太保熟絡的伸出手,“你好,很榮幸認識你。我是SS的穆勒.曼斯上校。”
(不過他說起話來,卻頗有些柔聲細語的味道。)
霍法趕緊握住了對方粗糙且修長的大手,“有什么可以效勞的么?”
“啊,我們正好在附近一帶例行檢查,正好查到了您家,介意我們進去聊一下么?”
“這......”
霍法故作為難的看了看天。
面前高大的SS上校立刻笑道:“我們一會兒就走,不會耽誤太多時間。”
霍法這便露出恭敬的微笑:“當然,您請進。”
SS上校夾著一個公文包信步走進了霍法的屋子,而旁邊那兩個戴著黑色兜帽的身影則停在門口,如同死神的仆人。
黨衛軍上校笑瞇瞇的在餐廳椅子上坐了下來,他脫下手套,四周打量了一下霍法的屋子。
“您的寓所非常有格調,拉帕爾先生,我很喜歡你的品味。”
“沒怎么收拾,比較亂。”
霍法摸了摸腦袋,有些怪不好意思哈哈笑道。
面前的這個家伙雖然看起來很客氣,但是他深知,能坐上黨衛軍上校的,每個人都是手里沾了上百條人命的家伙。
他不動聲色的站在了那堆碎瓷片的上面,希望能夠掩蓋掉剛剛和女竊賊爭斗的痕跡。
“有沒有什么喝的?”
黨衛軍上校眼神停留在了博古架的一個裝飾空瓶上:“能給我來點松子酒么,天知道我這一天走訪了多少戶人家。”
“喝完了,”
霍法頗有些歉意的說道,“現在家里只有水了。”
(那些酒瓶只是裝飾,他壓根就不喝酒。)
“啊,沒關系,沒關系。少喝酒是好事,有助于神經的清醒。”
黨衛軍的穆勒上校熟絡的和老朋友一樣。
“勞駕給我來杯水吧。”
霍法走到一旁,默默的給這位不速之客倒了一杯白開水。他能感覺到,自己倒水的時候,那名上校眼睛正迅速的在房間里轉來轉去。
然后,他非常禮貌的將水放在蓋世太保面前,自己站在一旁。
蓋世太保上校拿起杯子,咕嘟嘟的抬頭灌下。
喝完之后,他發出暢快的呼吸,好似在沙漠里走了一百天的旅行者一樣。
舒爽的打了個水嗝,上校麻利的直起身:
“拉帕爾先生,坐。我有幾個問題需要咨詢一下,很快的。”
霍法坐了下來,面前的這個麻瓜強勢的掌控著語境,沒有給他絲毫反彈的機會。
只見他從公文包里取出幾分文件,一排排的數了一下,最后停留在一張紙上。
“拉帕爾先生,您在巴黎是做什么生意的?”
“皮革,衣料。”
霍法說道:“我負責給幾家衣料店供貨。”
“哦~衣服啊,哈哈,我喜歡法國的衣服,非常有格調,您店開在什么位置?”
“塞納馬恩省,不過現在已經差不多快關門了。”
“塞納馬恩省么,”蓋世太保點點頭:“身份信息可以給我看一下么?您也知道的,工作需要。”
“沒關系。”
霍法直起身,從一旁的博古架上取下一份鐵盒,從鐵盒里取出幾張紙遞了過去。
SS上校斯斯文文的從胸口口袋取出一個單邊眼睛,仔細的對照著文件上的身份信息。
“埃雷拉.拉帕爾,祖籍意大利,暫居巴黎,時期為二十年,居住證明,身份證明。唔,很正確,很正確.....”
讀完后,蓋世太保摘下眼鏡。
“一點問題都沒有,即使是最挑剔的審核官也挑不出任何毛病。”
“自然,我一直很守規矩。”
霍法說道。
“那最好不過了,是這樣的,我有一個小忙,如果拉帕爾先生可以幫我們一下,想必我會......非常感激。”
“什么忙?”
霍法腦袋里的弦逐漸崩緊,他知道,對方已然展現出了自己的來意,他必須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應付。
“是這樣的,”
蓋世太保的穆勒上校換了個姿勢,他十指交叉:“我們走丟了一個非常非常危險的犯人。”
“犯人?”
霍法重復了一遍。
“哈,沒錯,犯人。”
蓋世太保上校拿出了一張照片,擺在了霍法面前:“女犯人。”
霍法側頭一看,黑白照片上是一個容貌頗為詭異的年輕女孩,她有著黑色的頭發,膚色蒼白如紙,穿著白色的連衣裙坐在黑色的背景里,這照片乍一看是沒什么問題,可仔細一看,他就發現這女孩的眼睛卻是純白色的,毫無眼黑,似乎是個盲人,又似乎不像,她的眼睛直勾勾的透過照片盯著自己,仿佛一個活物。
“你見過這個女孩么?”
沒有,霍法老老實實回答,這倒是真的,他這輩子也沒見過照片上的家伙。
“真的沒見過?”
“沒有。”
“可是根據我獲得的線索,她最后消失的位置,應該就是您寓所所在的位置。”
霍法悚然一驚,他立刻想到了剛剛那個女賊。
但她和照片上的家伙,完全就是兩個人。照片上的家伙,可比她好看多了。
“這我就不知道了,我今晚八點下班回來就沒出去過,家里也沒有來其他人。”
頓了頓:“而且這個人眼睛很特別,如果我見過,肯定不會忘記。”
他說話的時候,蓋世太保上校就眨也不眨的盯著霍法的眼睛,眼神銳利。
看了幾秒,他咧嘴一笑,直起身:“如果拉帕爾先生這么說,我也就放心了,畢竟那個犯人非常危險,我們也擔心她會傷及無辜。不過她既然不在,那就沒什么事了。”
蓋世太保站起身,伸出了手。
霍法松了口氣,好歹是免去了一場廝殺。雖然他并不懼怕眼前的幾個人,但是他沒有辦法和一個龐大的帝國較勁。如果能夠悄無聲息的蒙混過關,那自然是最好的。
他趕緊握住對方的手:“行,如果我見到她,一定第一時間通知你們。”
“那最好。”
握完手,蓋世太保隨意說道:“對了,走之前,我還能再來一杯水么,今晚我可能還有好幾家要走,天知道那些人會不會給我水喝。”
“好。”
霍法轉身又去倒水。
水槽前,霍法拿著玻璃杯接水。
蓋世太保在他身后如老友般隨意問道。
“拉帕爾先生,您是獨居的么?”
“是的,”
“那不是挺孤單的么?”
“習慣了。”
霍法說道。“這些年都這么過的。”
“沒想過找個伴么,我們單位可是有很多適齡女性。她們可是很渴望和您這樣的成功生意人打交道的。”
“您說笑,之前有個妻子,不過已經去世了。”霍法平靜說道:“暫時不打算再續了。”
“啊,抱歉,那真是個悲傷的故事。”
“沒關系,已經過去很久了。”
霍法平靜的站在蓋世太保面前,將手里的水杯遞給了他。
(那意思很明顯,希望他快點喝完水,然后趕緊上路。復方湯劑的時效就快要過去了。)
蓋世太保滿意的接過水,但只是握著,沒有喝。
“我還有最好一個問題,拉帕爾先生。”
“請問。”
“玄關那雙女鞋是誰的?”
霍法側頭一看,心臟停跳了一下。
如墜冰窖。
只見在玄關的地面上,擺放著一雙臟兮兮的黑色女式馬丁靴,這是剛剛那個疤臉女竊賊偷東西時留下來的。
真是日了狗,這女賊為什么偷東西還要換鞋偷,簡直是莫名其妙。
蓋世太保緩緩抬起頭,這一刻,他臉上職業化的微笑帶上了某種鋒利和透視。
他慢吞吞的抿了口水。
“看來您家里,并不止一個人啊。”
“啊。”
霍法干巴巴的說道:“我有一個情人,正在房間睡覺。”
蓋世太保看著他,沒有說話。
霍法感覺自己被一個麻瓜看破了。
他內心抓狂,果然這個年代能混到一定程度的,都不是省油的燈。
好死不死,這時候,他能感到自己身上復方湯劑的效果正在逐漸消失,很快他就會暴露在這個的面前。
以他的相貌,只怕外面的兩個德國巫師一眼就能認出他的身份來,一場廝殺在所難免。
沒想到自己去杜蘭特倉庫拿貨沒有遇見巫師協會的人,回到家居然栽在了一個莫名其妙的女竊賊手上。
“勞駕你帶我們上去看看她,好么?”
黨衛軍上校依舊在笑,口氣是詢問,但他身上散發出一副凜然的殺氣,整個人顯得格外兇殘冷酷。顯然這個請求不允許被拒絕。
霍法點點頭,輕聲細語:“好呀。”
伴隨著他的低語,龐大的精神力場如同看不見的潮水一樣淹沒了屋子。
房屋的陰影之中,無數細密的石頭尖刺緩緩的生長了出來,整個房子就像活了一樣,它張開巨口,露出無數銳利的獠牙。
門外的兩個巫師立刻感受到了,他們齊刷刷的抽出黑刺梨木的制式魔杖,大踏步的推開了房門。
就在四人之間的暗潮即將爆發之際。
叮玲玲!!
一陣歡快的鈴聲在房間里響起。
霍法一驚,精神力場如潮水般退去,屋內無數尖刺瞬間消失。
扭頭一看,家里那黃銅色的老式轉盤電話,現在居然在叮玲玲的震動。
他在這地方呆了半年多,還從沒接到過一個電話,由于怕被監聽,他和諾伯從來不用電話交流,平時也不會有人打電話給他。那玩意對他來說就和個裝飾擺設差不多。
可偏偏這節骨眼上,電話響了,這究竟是什么情況,誰會知道自己的號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