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壁爐上擱著的那根灰色魔杖,那根稍顯粗糙,帶著樹枝節斑的魔杖,霍法眼淚差點沒流下來。
他的魔杖,闊別了近四年多的魔杖,被半人國王西爾比奪走的魔杖,現在居然就這樣平靜的躺在自己面前。
“老兄...”
可樂瓶掉在了地上,他顫抖的伸出手,抓起了壁爐上的那根魔杖。
然而,令人費解的事情發生了。
當他摸到那根魔杖時,卻再也沒有過去使用自己魔杖時那種血脈相連的感覺了。既不能令它變形,也不能用它施法。仿佛此刻他拿在手里的不過是一根普通的樹枝。
憑空揮舞了幾下之后,重逢的喜悅被困惑取代。
他將魔杖翻過來倒過去的看了幾遍,毫無疑問,這就是自己的魔杖,那個當你在奧利凡德家,那個老頭賣給自己的無杖芯的半成品魔杖。在它的尾部,還有一個深深的刻痕,那是一個方方正正的字體,封
只不過,大概是五十年太久,那個字已經褪去了曾經的紅漆,變成了普普通通的刻痕。
“這是我的魔杖。”
霍法回頭喊道。
“是的。”
廚房里烹飪的老霍法回答。
“怎么不能用了?”
霍法接著喊。
沒有回答,廚房里只有平靜的關火聲。
霍法放下魔杖轉到廚房:“你打敗他了,否則你怎么會把魔杖奪回來?”
“別多問,你會知道的。”
老霍法平靜的說道,將一捧切碎的蔥花放進了咕嘟嘟的鐵鍋里,隨后,將鐵鍋端上了餐桌,溫和說道:“餓了吧,先來吃點飯。”
看著他慢條斯理的把三菜一湯端上餐桌,脫下圍裙,年輕霍法咬咬牙還是坐了下來。
菜色很簡單,一份糖醋排骨,一份羊肉蘿卜洋湯,還有一碗清炒蔬菜沙拉,幾種醬菜。
“來,嘗嘗。”老霍法指著靠放于左手邊的糖醋排骨。
年輕霍法還有點茫然,但他沒有拒絕,拿起筷子,夾了塊排骨,湊到嘴邊,輕咬了一口。
糖衣的酸甜、肉汁的濃香同時彌漫,讓他下意識的咀嚼,三兩下就把這塊排骨給吃完了。這一刻,他甚至忘記了死亡的威脅。
“試試湯。”老霍法又貼心的給他盛了一碗羊肉湯。氤氳的湯汁上灑著幾個碧綠的蔥花,讓人一聞便唾液分泌,
年輕霍法的眼眸里多了幾分期待,他接過碗,小心翼翼夾了塊羊肉,放入口中。
它被燉得頗爛,剛一入口就有快要融化的感覺,真正的肉香爆發,美妙的汁水橫流,充塞口腔。再搭配上蘿卜的清香和洋蔥的鮮美,簡直無法用言語形容。
他打了個哆嗦,這是真正的中餐,來這個世界這么久,他還是第一次吃到如此正宗的東方料理。不得不說,老年自己的廚藝非常講究的。
在美食的照耀下,他暫時忘卻了時間耀斑擴散的威脅,靜靜的享受起了這奇妙的,來自五十年之后的第一頓美食。
他吃飯的時候,老霍法就坐在他身邊,默默幫他盛湯添飯,偶爾自己也吃幾口,默契的就像一對分別多年的父子。
室外,1994年的晚霞靜謐柔和且溫馨,沒有防空警報,沒有坦克轟隆隆駛過,沒有飛機劃過天際。只有鴿子嘰嘰喳喳的在屋檐聊天,幾個鄰居牽著狗在樓下說話,聊天的內容大多和天氣,還有子女的學習有關。
室內,二人在沉默的默契中吃完飯,老霍法起身收拾碗筷,去廚房洗碗了。
而年輕霍法在填飽肚子之后,憂心之事再度涌上心頭。這是他這幾年來吃過最滿意的一頓飯,如果不是達摩克利斯之劍高懸,也許他會豎起大拇指,好好的夸贊一下未來自己的廚藝。
可現在,他實在是有太多疑惑,期待著老年的自己為他解釋。
終于,洗完碗筷,老霍法回到了餐桌前。
年輕霍法立刻直起身:“我們可以談談了么?”
仿佛是心有靈犀,老頭舉起了手,他笑瞇瞇的說道:“你先別說話,我先問你幾句怎么樣。”
“你要問什么?”
“留在這里吧。”面前的灰發老頭托腮笑道:“我做你爸爸。”
“啊!?”
霍法被這老東西突如其來的一句話給弄懵住了。
“六十多年了,我什么都經歷過,就是沒有一個子嗣,也沒人叫過我爸爸,這算是我人生的一大遺憾,你要不來叫一聲?”
“我靠,能說正經事么?”霍法嘆了口氣,看著他那張笑瞇瞇的老臉,心里百般無奈,都這時候了,自己還要開玩笑。
“別介啊。”老霍法有些委屈的攤開手:“你看,我們體內流著相同的血,我們有著一樣的姓氏,唯一的區別就是我比你大五十歲,叫一聲爸爸怎么了?”
“神經病啊!”
霍法強忍不悅,用他能找到的最溫和的詞罵道。
然而,面前的老霍法從口袋里抽出一張純金鑰匙,笑瞇瞇的說道:“我在古靈閣有價值超過三百萬金加隆的存款,等著人來繼承吶。”
霍法立刻擠出笑臉:“爸爸。”
“哈哈哈!”
老年的他哈哈大笑。
年輕霍法忍不住也笑了起來,剛笑一秒,他臉色就灰敗下來,嘆了口氣:“玩笑開夠了吧。”
他扯開自己胸口的衣服,只見他胸口自鎖骨以下,幾乎都已經看不見了。只能可以看見一個形狀怪異的心臟在透明胸腔中撲通撲通跳動,他搓了搓自己的手掌,無數晶瑩的碎屑從他掌心飄下。
“都這種時候了,你就說吧,我要怎么才能活下去?”
老霍法收起金鑰匙,無所謂的理了理頭發:“其實我研究過時間之力,時間耀斑出現只有一種情況,未受保護的時空旅行。”
“未受保護的時空旅行,什么意思?”
“時間是就像一輛狂奔的火車,每個人在這輛火車上的座位都是被規定好的。有人在車頭,有人在車中間,有人在車尾,如果你足夠強大,你可以在車廂內移動。但你不可能既同時在車頭,又同時在車尾。
現在這個時空有兩個霍法.巴赫,可我們不是克洛伊,也沒有她那種神奇的法則之血,必不可能同時存在兩個自己。所以時間耀斑就會出現,這是一種極度不確定性的體現,有太多混沌未來存在于你身上,這個世界的法則不允許那么多不確定。”
霍法思考片刻后皺起眉頭:“為什么哈利可以,我不可以?”
“哈利和赫敏有魔法部的時空轉換器,那也是一種保護機器,就像深海中的氧氣瓶一樣。”
“你有時間轉換器?”
“沒有,那東西太弱了,對抗不了五十年的法則力量。”
“那有什么辦法?”
“很簡單。”
老霍法從自己褲兜口袋里取出一張花旗銀行的銀行卡,放在了年輕霍法手心:“密碼是19940724,也就是今天的日期。”
“你給我錢干嘛。”
霍法蒼白呆滯的看著他:“我就要死了。”
年邁的霍法輕輕握住他的手,腦袋湊了過來,在他耳邊聲音極低說道:“一定記住我的話,人不是能死的時候死,而是該死的時候死。”
說完,他慢慢的后退坐在了椅子上。
年輕霍法呆呆的看著對方。
夕陽的陽光透過窗戶,照射在老年自己的臉上,給他蒼老的臉平添了幾分神秘的色彩。
只見面前的老人從容異常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白色的T恤,端坐在了椅子上,隨后,從牛仔褲口袋抽出了一把銀色的左輪手槍。
他微笑著,甚至帶著一些惡趣味的看著年輕的自己,將銀色的左輪手槍塞進了自己的嘴巴里。
“喂......”
“喂!!”
極度不妙的預感涌上心頭,霍法眼睛陡然瞪大,他從椅子上跳了下來,伸手便要去奪槍。
伴隨著一聲不大不小的清脆槍聲。
砰!!
伸著手的霍法石化在了當場。
屋外,夕陽西下,幾個鄰居聊天結束了,他們笑著彼此揮揮手,帶著狗狗們悠哉悠哉的往家里走去。院子里的鴿子們依舊嘰嘰喳喳,等待著主人的喂食。
屋內,墻上的時鐘滴答滴答。
幾滴飛舞的鮮血從灰發少年臉上緩緩落下,他眼睛瞪的大大的,臉色慘白如雕塑。
一千六百公里外,奧地利,紐蒙伽德。
烏鴉盤踞在高塔之頂,天空中掛著一輪被烏云蠶食的紅月。塵封已久的高塔頂端房間內,一個枯瘦如柴的身影猛地驚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