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盤查?”寧黛的聲音高了一個度:“盤查什么?”
車夫也回答不上來,他也知道啊,好端端的,盤查什么啊?
跟車的丫鬟易青和小廝易白也從車后頭繞到前頭來,詢問情況。
只是幾個小兵緘口不提盤查什么,只讓馬車掀開簾子。
江南一帶皆歸沈宴河統轄,安居樂業的,什么時候有過走在路上要被盤查的事兒?
萬家的管事也納悶呢,他昨天從石湖鎮到雁鎮,也沒見到軍爺攔路說要盤查的呀?
難不成,一夜之間,出什么事了不成?
要說出事,萬家管事頭一個想到的,只能是萬府出事。
但他都自亮身份了,面前這幾位軍爺看也不多看他一眼,想來也不可能是萬府出事。
可要再想,也實在沒了頭緒。
未免耽擱了去萬府的時間,萬家管事只能對著車簾子說:“姑奶奶,要不便讓軍爺查查吧?”反正他們是良民,也不怕查。
寧黛卻不高興了。
剛來第二天,還沒體會到久違的有錢人的幸福生活,就先要被當兵的毫無理由的盤查一下?這分明是在挑戰有錢人的權威!
就去隔壁鎮子跑一趟而已,又不是出國過海關,還得過個安檢什么的。
再再再說了,車夫就不會給幾位軍爺塞點小錢錢,讓軍爺們通融通融放放行啊?這一屆車夫的素質,不行啊!
寧黛沒有給出具體的答案,車夫也不能擅自做主,一時間兩方人就僵持在了鎮子口。
“做什么呢!”正當兩方僵持不下時,一道呵斥從聲一旁傳來。
幾人一塊兒看過去,負責盤查的兩個小兵頓時立正站好,行軍禮喊:“何副官!”
寧黛伸手,悄悄撩起車簾一角,往外一看,就見一個穿著軍裝的年輕軍官,騎著馬走到馬車前。
而馬車前方,則立著兩個同樣穿軍裝的士兵。
軍帽投下陰影,將軍官的一雙眼睛遮在陰影里,高挺的鼻子和薄薄的唇卻暴露在外。
雖然五官沒全露出來,但光憑那鼻子那嘴,一看就是個殺伐果斷,不好對付的。
何蔚錦看看馬車,當然也沒錯漏馬車掀開的一角,以及那一角后的小半張臉,沒多看,他直接轉頭問士兵:“什么情況。”
“報告何副官。”倆小兵立馬回稟,大意就是他們奉命在此盤查過往人和車,但寧黛這輛馬車卻拒不配合。
換了別個地方的官兵遇上這種不配合的刁民,那早就用武力鎮壓了。但因為他們都是沈大帥的兵,沈大帥歷來愛戴百姓,所以他們做小兵的堅決貫徹沈大帥的命令,好聲好氣的要寧黛他們配合,哪想這些刁民就是不聽不聽不聽,結果就僵持到現在了。
寧黛:你才刁民呢,你全家都刁民。
何蔚錦聽完匯報,目光又看回馬車。
跟著的小廝易白立馬表明:“軍爺,我們是雁鎮寧家的,車里是我們寧家的姑奶奶。我們是受石湖鎮萬家老爺之邀,特地過府。”
萬家管事忙是附和:“軍爺,小的正是石湖鎮萬家的管事,萬士安。今日府里不太平,所以小的特地受我家老爺之命,請寧家姑奶奶過府看看。”
寧家姑奶奶什么的,在雁鎮石湖鎮或許名頭挺大,但可惜,身為大帥的副官,何蔚錦可沒聽說過,自然也不會給面子。
寧黛瞧出了何蔚錦的孤陋寡聞,為了力爭自己并非刁民,干脆撩開了車簾,大大方方的走了出來。
“軍爺此言差矣,我等都是良民,怎敢不配合軍爺?軍爺要查什么?盡管查便是了。”說著,她也不用易青攙扶,徑自跳下馬車,往馬車邊一站,一副隨便你們看的樣子。
何蔚錦瞥了寧黛一眼,隨即沖兩個小兵點點頭。
小兵們接到命令,立馬上前,撩開車簾子,進行查看。
馬車本就不大,隨便兩眼就看完了,小兵們又回到原位,向何蔚錦復命。
何蔚錦點了點頭,示意他們放行。
他則驅馬回了后方,向后頭的沈宴河回復。
確定沒什么問題之后,后方的大部隊才在沈宴河的帶領下,繼續往前。
于是在寧黛重新爬回馬車時,愛國本著分享精神,對她說:“這個世界的男主角就要打馬經過了哦,你要看一下嗎?”
寧黛一聽,頓時頓住爬馬車的動作,往后看去。
馬車的后方不知何時出現了一隊人,為首的男人騎著一匹通體全黑的駿馬上,一身戎裝,表情冷硬淡漠,五官因為表情使然,每一處條線都看起來猶如刀刻一樣。
與表情配套的,是那人的氣質,冷颼颼的,像是從寒冬臘月里走出來的,攜著一身的凍意。
寧黛不禁想,大夏天往這人身邊一站,都可以降暑啦。
簡直是一臺單冷空調啊!
寧黛知道,這個人應該就是本世界的男主角,沈宴河了。
就在寧黛盯著沈宴河看的時候,沈宴河也看到了寧黛,定睛一看,發現是個膚白貌美,眼睛雪亮的漂亮姑娘。
不過漂亮姑娘見的多了,沈宴河也沒太大感覺,很快就從馬車邊過去了。
等沈宴河一隊人走遠,寧黛重新回到馬車里,馬車繼續往石湖鎮走。
坐在車里的寧黛好奇的問愛國:“男主角這是要去哪兒啊?”
愛國沒隱瞞的說:“現在的時間點正好是楊家老太爺過壽前,沈宴河當然是去祝壽的啦!”
“啊,這么快啊。”寧黛叫了聲:“我還以為能讓我業務熟練一點再去楊家呢。”
“帶魚姐你要熟練什么業務啊?如何優雅的被嚇的屁滾尿流?還是論死亡的終極一百零八式?”
寧黛:“……”舌戰完群儒,愛國你的口才是又長能耐了是吧?
馬隊走了一陣以后,沈宴河忽然轉頭問副官:“剛才馬車上的是什么人?”
何蔚錦將知道的說了:“說是雁鎮寧家的姑奶奶。”
姑奶奶?沈宴河回憶了下寧黛的模樣,心說她不大啊。
寧家又是哪家?
他繼續望著副官:“然后呢?”
何副官茫然。然后?還有什么然后?
“沒了。”
沈宴河眉頭一擰,看了何副官一眼,轉回頭。
那眼神似乎是在說:要你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