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一聽果然震怒,然而更多地卻是不可置信,盯著趙媽媽冷聲問道:“阿芷說的可是真的?!”
趙媽媽早已經被林芷萱嚇掉了魂,頭搖得跟波浪鼓一樣:“冤枉啊太太!冤枉,天大的冤枉!”
林芷萱卻哭得顫抖,擼起袖子來給王夫人看:“娘,娘,你看,昨天,這是昨天……我一不聽她的話,她……她就……她還威脅我,不能跟娘說,她說,她是我的乳母,我應該什么都聽她的,要不然,就是不孝……”
林芷萱含含糊糊亂七八糟地說了這樣一堆只言片語的話,卻十分的惹人遐想。
王夫人看著林芷萱身上青紫的掐痕,更是又心疼又氣怒,便對著眼前的夏蘭厲聲問:“這不要命的老婆子真的對姑娘說過這話?”
夏蘭也是被王夫人嚇到,急忙跪著,顫顫巍巍地說:“趙媽媽昨日,是說過。還帶著秋菊在姑娘面前扭打,把姑娘氣暈了,還……不讓請大夫。”
王夫人此刻倒是真的氣急了:“秋菊冬梅在哪里?”
夏蘭答道:“被趙媽媽捆在了柴房。”
林芷萱窩在王夫人懷里,此時倒是忙中偷閑地瞄了夏蘭一眼,沒曾想,她竟然是幫著自己的。或者,她只是恨極了趙媽媽。這老婆子在自己房里囂張跋扈,想來也是給過夏蘭不少委屈的,如今,自己起了個頭,看來是要墻倒眾人推了。
王夫人道:“給我帶過來!”
趙媽媽自知大難臨頭,跪爬著到王夫人腳邊來:“太太,老奴是冤枉的,太太,老奴在林府伺候已經十多年了,太太,您知道的,老奴從來都沒有做過那樣的事。太太……”
王夫人卻是冷笑:“是啊,你這樣的人,我竟讓你在林府里呆了十多年!”
趙媽媽嚇得渾身顫抖,知道此時王夫人只聽林芷萱的,便急忙轉了頭:“姑娘,姑娘,你不能這樣誣陷我,姑娘,我可是你的乳母,你是我的血化了奶,一口一口喂大的啊,姑娘,姑娘,我們林府最重孝道,你不能這樣對我,姑娘,你不能沒有良心!”
王夫人一聽趙媽媽這話,更是氣怒:“大膽!阿芷是林府的嫡親的小姐,上有父兄,下有嫡母,你算什么東西,竟然敢在阿芷面前論孝道!我林府寬和待下竟成了你們這些刁奴威脅主子的利器了!”
趙媽媽已經嚇得語無倫次,哭喊著叩頭道:“太太!太太您不能被姑娘騙了啊!太太,老奴是冤枉的,您給老奴一百個膽子老奴也不敢打姑娘啊!老奴真的是冤枉的!太太!是姑娘冤枉我!我為林府辛辛苦苦這么多年,姑娘做人要有良心啊!”
這邊正說著,秋菊和冬梅已經被帶來了,秋菊臉上還都是紅紅的巴掌印子,冬梅好些,但是兩人的手上身上都有用紗布包著,衣服上還都是血跡和泥草痕跡,十分的狼狽不堪。
兩人一進來便急忙跪下,王夫人只問她們:“昨日,姑娘房里是怎么一回事?”
秋菊據實說了,與夏蘭所言相差無幾,都有幾分添油加醋。
王夫人再問:“你們可看見過趙媽媽虐打三姑娘?”
王夫人緊盯著二人的神色,林芷萱也小心看著二人,生怕有什么破綻,冬梅跪伏在地,緊緊埋著頭倒是看不出來,卻見秋菊臉上神色微變,繼而一副英勇就義般的模樣,對王夫人叩了個頭:“太太,秋菊見過。”
趙媽媽一下子急了,猛地回過頭來,扭住秋菊就要打:“你這個沒臉的小娼婦,你胡說八道什么!”
王夫人見趙媽媽也是瘋了,當著她的面竟然也敢動手,怒道:“還不快給我把這個猖狂的老貨按住!”
說著,門外粗使的孫婆子周婆子急忙進來,按住了趙媽媽。
趙媽媽已經是氣得不能自已,一邊掙扎,滿嘴里罵著秋菊冬梅誣陷她,叫喊著冤枉,甚至開始罵林芷萱不義。
王夫人原本不信,還要再細問秋菊冬梅,可看趙媽媽現今的樣子,即便是沒有這些事情,她這般的丑態畢露也是不能再在府里伺候了。聽著她對林芷萱的言語侮辱,即便是沒有打,罵也是少不了的,她的女兒,憑什么受這老貨的氣。便索性也不想再多問,只冷喝道:“把這個目無王法的老婆子給我打二十棍子趕出府去!”
趙媽媽一聽,更是氣急了,連王夫人和林府一起罵了起來,王夫人心中的怒火更勝,心中對此事更是一絲疑影兒也沒了。
陳氏看著那不上臺面的老東西,也是氣怒,自己昨日竟然還那般容她,便喝道:“都愣著干什么?還不趕緊的!太太念你是姑娘乳母,林府仁慈才留你一條賤命,要是我,因著你虐打主子這驚天的大罪,早就把你關進大牢,判個斬首示眾了!”
陳氏這一句話嚇得趙媽媽面如死灰,連罵都不敢罵了。
王夫人這才在房里繼續吩咐道:“三姑娘先搬到我那兒住兩天,房里的事情還是交由原來的管事媽媽……”
林芷萱見王夫人眉頭微鎖,似是想不起叫什么來,林芷萱眸光一轉,輕聲在一旁提了一句:“顧媽媽?”
王夫人這才想起來,原來是姓顧,她只記得那個婆子做事周到,很是不錯,便繼續道:“暫且交由顧媽媽打理,秋菊和冬梅先把傷養好了,過些日子,到我那里去服侍三姑娘。”
一屋子的人急忙應著“是”。
王夫人繼續道:“先給三丫頭更衣,用轎子抬到我那里去,看著你們一屋子亂糟糟的,連我都氣得頭暈,怪不得阿芷養不好傷。”
夏蘭等人應著,秋菊冬梅卻因為身上太臟,不能上前,而春桃從趙媽媽被拖走的那一刻,便已經仿佛丟了魂一般的,愣在原地不能動彈。
廚房里,顧媽媽正一邊洗著碗一邊和林若萱房里的劉婆子說著話:“你可沒看見!那個該死的老婆子下手有多狠,我昨日去柴房看我那秋菊的時候,臉上、身上,沒一塊好地兒,瓷器割的,棒子打的,滿身青紫流著血,這天寒地凍的,要不是我昨日去給洗了傷口上了藥,又給送了被子去,今日這命也就送了半條!”
劉婆子也在一旁道:“這個毒婦!心腸也太狠了些!成日里仗著自己是三姑娘的乳母,闔府里就她最大了!”
顧媽媽嘆道:“也不知道三姑娘房里怎么樣了,今天太太回來,那老婆子在太太面前再多說兩句,我怕我的秋菊丫頭和小冬梅兩個在這林府也是呆不成了。”
兩人正說著,便聽林芷萱房里的孫婆子歡天喜地地進來揚聲道:“顧媽媽……顧媽媽大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