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林芷萱和蒙氏已經聊著回了林芷萱屋里,春桃跟著,但夏蘭卻并沒有回來,從王夫人屋里出來的時候,林芷萱見夏蘭沒有等在門外,便知道夏蘭和綠鸝的話還沒有說完,然而這在林芷萱看來,并不是什么壞事。
林芷萱和蒙氏回來的時候,林若萱正坐在林芷萱床上繡花,她見林芷萱和蒙氏一起回來,也是詫異,上前跟蒙氏見了禮。
蒙氏是個不問事的,連林若萱為什么在林芷萱房里都不問一句,林芷萱自然也不會巴巴地去跟她解釋,木訥的人也有木訥的好處。
林芷萱只向林若萱解釋道:“大哥哥還沒回來,大嫂來我這里歇歇,睡個午覺。”
林若萱知道林芷萱找蒙氏的用意,便收了針線繡具,道:“我中午沒有午睡的習慣,去做會兒針線,就不在這里打擾妹妹和大嫂了。”
林芷萱送了林若萱出去,回頭卻看見蒙氏看著自己的床打瞌睡,倒像是真的要來睡覺的樣子,林芷萱也是笑,蒙氏有幾分不好意思,靦腆道:”我原本晌午是不睡覺的,只是如今開春了也不知怎的,犯起春困來,打擾妹妹了。“
林芷萱笑著道:”嫂嫂客氣了,咱們姑嫂躺在一處說說話,妹妹正是求之不得呢。“
又一邊讓春桃給鋪了床,一邊道:“大嫂也別嫌我,咱們擠做一處睡好了。”
蒙氏應著,和林芷萱都由丫鬟服侍著脫了外衣上了床,只是蒙氏看起來對丫鬟服侍更衣這樣的事情有幾分不習慣。
林芷萱與蒙氏并頭躺下,便與蒙氏說笑了兩句,問了蒙氏今日來都做了什么。
蒙氏道:“你大哥哥聽說大太太病了就要來看看,可是如今春忙,莊子里好多活要顧著,你大哥哥抽不出身來,今天才帶了些莊子里自己產的東西,來看看太太和大太太,卻不想大太太很高興,還賞了我們不少好東西。”
林芷萱看著蒙氏臉上滿足而靦腆的笑,也是喜歡,卻也有幾分詫異,往日里蒙氏來,劉夫人都是愛搭不理的,對他們送來的那些鄉下東西,從來都不屑一顧,如今他們偷林府貴器的事情被查出來,雖然王夫人說是將紅紋還了回去,可是東院兒這邊確是有了大動作,把那些吃里扒外的婆子挪動了一番,有賞有罰,特別是寶萊閣管鑰匙的婆子直接打了一頓趕出了府去。
這事兒是陳氏的手筆,自從王夫人處出了碧兒那丫頭的事兒,王夫人為了安撫陳氏,已經開始將家里的大小事情漸漸放給陳氏打理了。
只是林芷萱并不知道為何陳氏對林雅萱母女如此的斬盡殺絕,或許這里面也有陳氏向自己示好的原因在。
但無論如何,劉夫人斷了一條銀錢的進項,現如今應該是手頭拮據才是,怎么竟然有這閑錢賞大哥夫妻東西。
這念頭一閃而過,林芷萱并未深究,只是對蒙氏說了常準和她媳婦的事來,一則如今春忙,正是缺人手的時候,二則林芷萱看蒙氏不慣丫鬟服侍,想來在莊子里身邊也沒有多少貼身侍候的丫鬟,林芷萱又怕蒙氏不愿意出銀子,也許了他們夫妻兩個的月例銀子從林芷萱這里出。
蒙氏卻急忙搖頭說不差錢,又說林芷萱費心送她人,她自然喜歡,只是這些莊子里的事情她做不了主,還要回去問林嘉志的意思,夫妻兩個商議商議。林芷萱自然也是點頭,她倒是清楚這個憨厚的大哥,自己的面子,他總歸是會給的。
蒙氏也怕林芷萱多心,也說了:“你大哥一定能答應,只是我得回去跟他說一聲,他點了頭,我們就給妹妹來信兒,妹妹到時候讓人過去就好。”
林芷萱應著,兩人睡下不提,只是看著蒙氏如此好說話,林芷萱心里卻又是犯了嘀咕,大哥大嫂都是懦弱可欺的,也不知道能不能鎮住那家人,又想著不知道那常準媳婦是個什么樣的人,若也是個老實聽話的還好,如果是個和常婆子一樣地潑辣性子,那還不踩到蒙氏頭上去,蒙氏到時候礙著是自己送的人,定然不敢言語……
心思翻轉,原本因為安頓好了夏蘭一家而放下的心緒又雜亂了起來,林芷萱復又睡不著了。
兩人午睡起來,又說了會子話,大約到了未時三刻林嘉志和林嘉宏才回來,只是兩人都帶了醉意,不方便來看林芷萱,林芷萱便讓蒙氏去好好服侍大哥哥走了,一邊道這件事情不著急,讓他們夫妻兩個商議好了再說。
蒙氏再三說無礙,妹妹送來的人自然是好的,什么時候得閑了,便讓人過去就好。
兩人客套寒暄了半晌,林芷萱才送著蒙氏離開。
見蒙氏走了,夏蘭、秋菊、顧媽媽和林若萱才進來,林若萱的疊繡繡了半邊,已經越來越好了,她畢竟底子好,懂了訣竅上手很快。
林芷萱看了著與她說了兩句,便先問了秋菊:“你們什么時候回來的?”
秋菊道:“晌午便回來了,當時姑娘在太太那邊吃飯,后來帶了大奶奶來,我們便沒敢上前。”
林芷萱點頭,問她:“那邊怎么說?”
秋菊笑著道:“自然是去錦繡坊鬧了一場,針線師傅跟那婆子明說了不是夏蘭,我們又對那掌柜的好生威脅一通,他們竟然也俯首帖耳,一一應著。”
顧媽媽也是笑著道:“可不是,姑娘沒見,秋菊這小蹄子在那里也是可唬人了,把那掌柜的和針線師傅都唬得一愣一愣的。錦繡坊是什么地方啊,我生怕人家被這小蹄子惹惱了,不給咱們繡活做,卻不想他們竟也俯首帖耳的,態度這么好。”
秋菊在一旁笑著:“我這可都是狐假虎威,仗著咱們姑娘那手刺繡,別說錦繡坊的人,就是織造局的人也垂涎三尺,我就不信他們敢和我們撕破臉。況且這事兒本身就是我們占理,與他們說了不能外泄不能外泄,他們還是行事不周透露了出去,給咱們惹了這兒么大的麻煩,自然該他們賠罪的。”
顧媽媽戳了戳秋菊的腦門兒:“你呀,你就會這般顛倒黑白胡攪蠻纏,也是被姑娘寵得無法無天了,膽子忒兒大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