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姝萱抿著嘴不說話,劉夫人看了林雅萱一眼,才對林姝萱道:“孩子,我這里倒是有個法子,或許能幫得上你。你妹妹先前在金陵的時候,曾經救過當今內閣首輔沐大人家的大太太一命,李家這個樣子是沒指望了,我想著不如我和你妹妹去沐家找沐大太太看看能不能幫上忙。”
林姝萱因為林嘉志失子之事一直對林雅萱母女兩個心存不滿,卻沒想到他們竟然會有意想幫,心中還是有幾分懷疑,只問:“沐家大太太真的會幫忙嗎?”
劉夫人瞧著林姝萱游移不定,繼續一臉慈愛地道:“丫頭,當初是我將你嫁給任光赫的,我們當時也是走投無路沒有法子。蒙氏的事情更是個意外,誰能想得到她有了身孕呢。
如今我和你妹妹也是滿懷悔恨,好在你弟妹已經守得云開,再有了身孕,我們自然更要多幫著你補償你才對。無論如何你都是在我膝下養大的,咱們大房的才是一家人,你隔著我們再去求一個你從小就只見過一次面的二房的太太和妹妹,這關系就遠了,她們都一樣,一個個都是嘴上說的好聽,可她們才是一家人,才不會為了你的事來惹禍上身。只有我和你妹妹,你弟弟才會什么都不顧及地真心幫你。”
林姝萱低著頭一句話也不說,劉夫人也不知道她信了沒有。
只繼續道:“只是,我們既然要求沐家幫忙,最好就不要讓李家的人知道,若是讓他們知道了咱們求了他們又去求沐家,畢竟不好。可是如今我們住在李家,做什么事,甚至連出個門都要受限于李家。
我想著若萱那丫頭不是梁家的宗婦嗎,梁家在京城又有得是宅子,若是我們從李家搬出去,到時候家里什么都是咱們自己說了算,至少出門要馬車什么的都方便了些,我和你妹妹才好去沐家幫你問問啊。你也可以再出去想想其他的門路。”
林芷萱此時便正在秋爽齋里想著其他的門路。
如今能去求誰?
楚楠嗎?
可是王景生如還在因著內閣的事而胸中氣悶,李家是魏明煦的人,若是讓他知道了這件事情,他定然會死死地盯著這個案子,巴不得李家做什么出格的事,讓他拿住把柄,滅了李家,趁機打擊魏明煦,以保盧煒衷之仇。
畢竟雖然他是自己名義上的大舅舅,可他是王家大房宗子,而王夫人不過是王家四房庶女。
有些關系,只能用來錦上添花,卻做不到雪中送炭。
或者莊親王府嗎?
去找雪安?
雪安一聽說這件事定然先氣林姝萱竟然拿了她的拜帖招搖撞騙,前頭鎮遠侯和威遠伯兩家替任光赫做的事已經讓莊親王府欠了兩家的人情。
這人情總是要還的。
可是如今即便是去找了雪安,就一定會比李家好嗎?
便是當初在莊親王府王佩珍如何的喜歡自己,拉著自己幫她迎客,那樣抬舉自己,可是一旦出了事,不說魏應祥,就是王佩珍都會掂量掂量,這件事若是幫了,會給莊親王府帶來什么樣的利弊。
況且,便是王佩珍幫著見到了魏應祥,又能如何呢?
如今這個形勢,難不成讓魏應祥給刑部施壓,讓刑部翻案嗎?可這個案子在刑部這里根本翻不過來!李淼生和李梓安都沒有法子,從卷宗里找不出破綻,若是強翻極易被人抓住把柄。
或者,讓魏應祥繼續通過鎮遠侯和威遠伯對慕義候施壓,讓他放棄替自己的兒子討回公道,讓曹柏圖翻供!
這個法子或許可行。
讓曹柏圖翻供,說自己不是任光赫打的,讓小廝也翻供,說自己看錯了,讓任光赫自己也翻供,說他沒打過人……
把這個案子整個翻過來!
林芷萱想了想又覺得一陣無力。
且不說要上上下下打點這么多人,只說慕義候,要什么樣的威逼,什么樣的利誘,才能讓他放棄替自己被打殘的小兒子報仇!
若是魏應祥真的要去威逼,他要許鎮遠侯和威遠伯兩家怎樣的好處才能讓他們幫著自己去做這樣的事。
若是魏應祥真的去利誘,他要許慕義候什么才能讓他放棄報仇。
這個籌碼就是任光赫的分量,林家的分量。
可是任光赫算什么,林家算什么,值得魏應祥這樣大費周章?
到時候,也不過是一句愛莫能助罷了。
況且,安魏應祥淡泊寡利的性子,定然也是不愿意去做這樣顛倒黑白的事的,更不愿意在才得了皇上寵信的時候就做出這樣囂張跋扈容易為人詬病的事。
但是,無論如何林芷萱都想去莊親王府一趟,哪怕跟雪安商議商議對策。
可是林芷萱轉念一想,又想起自己上次去見雪安時她那樣虛弱的模樣,自己又怎么好再拿這樣的煩心事去煩擾她。
她若是聽了這件事定然只會替自己操心,更加的茶飯不思,熬燈熬油了。到時候她定然想讓父親魏應祥挺身相助,魏應祥定然不會輕易應允,最怕再逼得雪安再做出什么絕食不眠的事情來,到時候任光赫救出來了反而搭上雪安一條性命。
林芷萱在屋里來來回回地走著,只覺得這狹小的一間屋子將人拘著,十分的氣悶,便對秋菊道:“陪我出去走走吧。”
外頭天氣很涼,夏蘭趕緊給林芷萱披了個斗篷,林芷萱才由秋菊陪著信步走到了李家的后花園,瞧著院里金黃的秋菊,只覺得呼吸暢了些。
秋菊也是贊著:“這花開得真好,比咱家種的還要好。”
林芷萱也是由秋菊陪著,站在了菊圃旁看了好半晌花,才復又想起了任光赫的事,手底下不自覺地一瓣一瓣揪起菊花來。
秋菊知道林芷萱有心事,也沒有出言打擾,只是在一旁靜靜地陪著。也不知道在這里站了多久,忽然聽見身后有個清亮的聲音笑侃了一句:“便是再怎么煩心,也不能拿一圃菊花撒氣啊。”
林芷萱嚇了一跳,急忙回身,卻瞧見不遠處的回廊上,站著的竟然是李奇。
再次看見這樣年輕的李奇,林芷萱心頭還是忍不住泛起怪異的感覺,總會莫名地想起前世,他親自給自己送來毒酒的那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