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問,知情的湊在一起吃吃地笑他們兩個,不知情的面面相覷。
林芷萱微微蹙了眉,半晌才不失禮節地對魏柘懷道:“怡神所很是暖和,倒是不覺得冷。”
顯然,那意思是外頭是冷的,林芷萱不想再與他一同出去,只想安安穩穩坐在這里看戲。
孟澤桂等人只道林芷萱恭謹知禮,又或許是羞怯。孟澤桂卻知道魏柘懷的性子的,怕林芷萱這樣拂了他的面子他會不痛快,便上前勸著道:“原本也是我的不是,說了請你們來賞雪,卻偏偏我的身子不爭氣,不如這樣,你們些小的自去賞雪玩樂,只留我們這些走不動的在這里看戲罷。這院子里的雪景也很是好看,你們難得來一次,也不要錯過了。”
“很是。”有兩個年紀大些的側妃也跟著附和。
林芷萱倒是不好再辭,否則也太過失禮,心中便想著也好,不如就去與這孩子說清楚,娘不是已經在跟蔡家說親事了嗎?
那不如就用蔡家來回絕魏柘懷,也用魏柘懷去斷了母親與蔡家聯姻的念想。
李婧也催著,林芷萱便只得應了,卻問了一句有沒有哪家的姑娘同去。
也有幾家年紀稍小的姑娘想一同跟著林芷萱和魏柘懷去玩的,卻都被看出端倪的夫人們攔住了。
林芷萱只得獨自與魏柘懷去,孟澤桂卻遣了丫鬟婆子們拿著暖爐和墊子,好生跟著伺候著。千萬別凍著姑娘,也不要往高處險處爬。
魏柘懷和林芷萱都應著,才由六七個婆子丫鬟簇擁著離了怡神所。
一屋子的側妃、夫人和姑娘們點了戲,好戲開了鑼。不多時,孟澤蘭卻忽然瞧見孟澤桂派去跟著林芷萱和魏柘懷的一個婆子回來了,附耳在孟澤桂耳邊說了什么,孟澤桂緊緊皺起了眉頭。
孟澤蘭瞧著孟澤桂的神色有異,附耳過去問:“怎出什么事了?”
里頭鑼鼓喧天,原本就常有人在竊竊私語,旁人倒是也聽不見孟氏姐妹兩個咬耳朵。
孟澤桂掩了唇對孟澤蘭道:“柘懷領著林姑娘出了后花園,去了前院。”
孟澤蘭一驚道:“這三爺不會是要……可有人跟著?”
孟澤桂擰眉道:“他遣了我的人,林姑娘的兩個丫鬟卻還在跟著,只說要領她去看看府里那顆千年老榆樹。”
孟澤蘭手心冒汗:“這也不妥,這三爺究竟是想做什么?要是林姑娘在王府里出了事,我可擔當不起,要不我去找找吧。”
孟澤桂卻輕輕搖了搖頭道:“我是知道柘懷這孩子的脾性的,他不是沒有分寸的人。況且今兒王爺還在家里,他不敢胡來。”
孟澤蘭詫異道:“王爺在家里?”
孟澤桂端起了茶,微微點頭,卻蹙著眉道:“我總覺得這事兒不對。若是王爺真的有意要促成林家姑娘和柘懷的話,也總該長輩出面,此番怎么也該讓你請著林家太太來,怎得卻總叫這個小丫頭過來呢?她能對自己的婚事做得了主嗎?”
孟澤蘭聞言也是猶豫,半晌才道:“可是我瞧著三爺的意思,明明也是這個意思啊。”
孟澤桂放下了茶杯道:“那不過是個孩子,他是個傻的,王爺卻不傻。林家這個丫頭到底是個什么來頭,王爺這是在唱得哪一出戲,我怎么越來越看不懂了。”
這些年,她從來是最懂魏明煦心意的,否則也不能踩著府里那么多出身高貴的側妃,掌了王府的后宅,而如今她說,連她都看不懂了。孟澤蘭震驚地瞧著孟澤桂,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林芷萱更不曾想到,魏柘懷竟然領著自己來了魏明煦的“岳寶樓”。
魏柘懷已經退了出去,就連秋菊和夏蘭都被魏明煦遣了出去。
林芷萱靜靜地坐在他書房里華貴的熏籠旁,炭火燒得很旺。偶爾發出噼啪聲,屋子里靜悄悄的,他還在低頭看著手里那份奏折。林芷萱卻在凝著那盆炭火,是他畏寒,還是今日特為了自己。
林芷萱抬頭看了書桌后還在批閱著公文的他,身上的衣裳明明很單薄。
他并沒有讓林芷萱等很久,只是看完了自己手上的那份奏折便合上了折子。
他抬頭看了林芷萱一眼,復又喝了一口茶,才從書案后,朝著林芷萱走了過來。
林芷萱沒有再坐著,也是站了起來要給他行禮,他卻擺了擺手道:“你坐。”
又道:“曹柏圖的事情你暫且不要擔心了,那件事我會處置。”
林芷萱微微點頭道:“謝王爺。”
面色冷淡,恭謹疏離。
魏明煦微微蹙眉,似是有幾分不解,才道:“你父親來京這些日子可好?”
林芷萱詫異,抬頭看了魏明煦一眼。
魏明煦繼續道:“我讓淼生幫著你們挑的宅子為什么不去看?可是銀錢上出了什么岔子?”
林芷萱越發吃驚,瞪著魏明煦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是他的意思?
竟然都是他的意思嗎?
魏明煦瞧著林芷萱震驚的神色,也是有幾分不解,這個小丫頭聰明得很,她不應該猜不到這些事情是自己做的。
林芷萱心中卻并無喜意,只是一陣陣發寒,他為什么要這么做?難不成真的如同孟澤蘭猜的那樣,他想促成自己跟魏柘懷的婚事嗎?
“王爺為什么要這么做?”林芷萱開口問著。
魏明煦只看著林芷萱的臉色越來越冷,并無半絲喜意,魏明煦真是不知道這小丫頭是怎么想的,自己幫她救了他大姐夫,懲治了曹柏圖,提拔了她父親,照顧她家人,還做錯了不成?
被林芷萱這樣一問,魏明煦心中竟然有幾分躊躇,亦或者是她猜到了什么?瞧她的神色,明明是不愿意。魏明煦不曾想事情會變成這樣,竟然有幾分開不了口了。
許久,才聽魏明煦竟然和緩了聲音,道:“丫頭,我有一事相求。”
林芷萱的心猛地一顫,他的語氣并非他一貫的低沉肅然、令行禁止、不容違逆,仿佛真的多了幾分商議甚至請求的口氣。
“王爺說笑了,我不過是草民布衣,王爺天之驕子,我能幫得了王爺什么?”
話不知怎的就從嘴里出來,帶著酸澀和無奈的味道,林芷萱想反悔都來不及。
魏明煦聞言有幾分詫異,微微緩和了臉色,才道:“你不要妄自菲薄,這件事情我思前想后,你最合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