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遣散了眾人,林芷萱從正堂回了東次間,見愷哥兒穿著一件藍色云翔蝠紋的坎肩,正追著穿著一身百花穿蝶粉色杭錦夾襖的歆姐兒玩,齊哥兒一身淺綠色的綾羅小襖被林姝萱抱在懷里,眼睛正一瞬不瞬地盯著滿地跑的哥哥姐姐,鼓涌著小腳小腿兒也想要下來跑。
林姝萱只抱著齊哥兒,卻在跟林若萱說話。
林若萱肚子里頭的也有六七個月了,正歪在炕上,臉色顯得有點青白。
冬梅幾個小丫頭也都滿臉的喜色,難得瞧見這么些孩子,綠瀾也在一旁幫著看護著,生怕歆姐兒和愷哥兒磕著碰著。
屋里雖然沒有貼喜聯和窗花,但是熏籠里的碳烘得一屋子里都暖洋洋的,讓人不禁喜上眉梢。
林若萱先瞧見了林芷萱進來,趕緊跟林姝萱停住了話頭,笑著問林芷萱:“你們怎么這么快就散了?我只當你還要好久呢。”
林芷萱含笑走了過去,一邊吩咐秋菊冬梅幾個給她換身家常的衣裳,一邊對林若萱道:“與她們有什么好呆的?還不如來跟你們說說話。”
林姝萱卻道:“畢竟是王爺的側妃,妹妹才來,也不好生陪陪,跟她們說說話什么的,日后也好相處些。”
林芷萱聽林姝萱這么一說,心中到是憐惜,她無論如何也是正妻,卻說出這些遷就小妾的話來,林芷萱不知道任光赫有無小妾,她這個做妹妹的也不該問,若是有,也不知道林姝萱又是如何卑微相處的。
林芷萱面上卻不變色,只依舊維系著過年的喜慶,勸道:“大姐姐不用擔心,我畢竟是王妃,她們不過是姬妾,我能與她們吃一頓大飯已經很是賞臉了,哪有再遷就她們的道理。若是在尋常官宦家里,她們如今還要來給姐姐立規矩呢,不過是在王府里,是皇親國戚,所以側妃的身份也略略高些。”
林若萱道:“那也總有幾個家世不錯和得王爺寵愛的,你多少也該應承些,我們姐妹兩個又不怕晚,只管等著你就是了。”
林芷萱已經去動稍間的屏風里頭換好了衣裳,秋菊在一旁陪笑道:“偏偏我們家這位王爺與旁的王爺還不同些,王爺只寵我們家娘娘一個呢。”
林芷萱含羞道:“你個小蹄子,別當過年了我就不敢撕你的嘴。我聽夏蘭說你們幾個丫頭約了今夜一同去打馬吊守歲,冬梅,去給我吩咐好了,今兒無論誰輸了她錢,都只管耍賴不許給她。”
惹得一屋子歡笑。
秋菊苦著臉道:“娘娘,您大過年的斷我財路!罷罷罷,我不玩了,晚上給娘娘和姑奶奶們守夜。”
眾人又是一陣笑,林姝萱拉過秋菊的手拍著她白嫩的手背道:“你個丫頭就是嘴快,你們且玩去,我們姊妹三個自己說話,要叫人外頭有婆子呢,你們累了一年了,也好好受用幾日。”
秋菊趕緊陪著道:“大姑奶奶抬舉我了,我前兩天病了,已經偷了好幾天的懶了,此時來伺候姑奶奶們正合適,畢竟還有兩位小爺和歆姐兒在呢,也得有個人來瞧著,且讓她們都歇歇去吧。”
林姝萱瞧著秋菊也是眼前一亮,道:“三妹妹身邊真是有些可心的人,這一個個的都這么聰明機靈,比個小姐都不差。”
林芷萱卻也只是與秋菊玩笑,畢竟但凡此刻在這里的,都是與林芷萱交心知心真心之人,就與她們在一起過年才有滋味。
“你去耍吧,齊哥兒和愷哥兒一會兒就哄著他們睡了,不讓他們多熬,這兒有我和大姐呢,不用你們了,只是約束著她們些,畢竟國喪,玩樂吃酒也要有個節制,別弄出太大的動靜,被旁人知道不好。”
秋菊見林芷萱發了話,這才不好再辭,只得應著了,又跟夏蘭她們看了一遍,屋里的碳、茶水、糕點、吃食一應俱全,才退了出去。
綠瀾卻留下了,道:“我在這兒幫著照看哥兒和姐兒吧,這樣娘娘和奶奶們也能安心說個話。”
林芷萱知道她是李家出來,又是素日里跟林若萱的,與這邊的丫鬟婆子也不熟,一起打牌這樣牽扯上銀錢往來的事,總歸不好。人家與她玩不痛快,她自己個兒也會覺著掃了別人的興,怪沒意思的。林芷萱便點頭應了,畢竟綠瀾也從來是個穩妥的人,這些日子又與歆姐兒和愷哥兒相熟,兩個孩子也都跟她,自是很好。
林芷萱應了,才來問林若萱:“可是身子還不好?怎么臉色這么差?”
林若萱道:“身子倒是沒什么大礙,就是晚上總睡不好,妹妹,姐姐能求你個事嗎?”
林芷萱見林若萱這么一說,急忙道:“出什么事了?”
林若萱有幾分擔憂道:“你是知道的,你姐夫答應了今年進京來陪我過年,原本該二十五六就到京的,可是如今了還是沒有半點消息。我只當是外頭雪天路滑,又是多事之秋,他路上耽擱些,可是總也沒有消息,我心里還是很擔心他的。”
林芷萱這才想起來,當初梁靖知的確是寫了信說要來的,可是如今天花動亂,又遲了這么些天,由不得林若萱不擔心,她怕是不知道多少日夜殫精竭慮夜不能眠了吧,卻又怕麻煩自己,忍著不敢說。
林芷萱道:“你別著急,我明日就跟劉義說,派王府的人出去打聽打聽看看人到哪兒了,你且放寬心些,萬事往好處想,你如今又有了孩子,更不能心事這么重,否則,對孩子也不好。”
林若萱點頭道:“我知道,我自然知道,可是這幾日夜里就是睡著了,也總是做些怪怕人的夢,若不是萬不得已也不敢來勞煩妹妹,我是真的心中不安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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