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澤蘭聽了林芷萱的話,倒是比她自己肺腑里挖出來的還貼切,上回來王府,她本想就此事來討好林芷萱,賣林芷萱一個人情。隨夢小說щwwsuimеnglā
只可惜因著李家老夫人和李大太太在,她著實沒有尋著個可以說話的機會,這件事她自然不敢當著她們的面說,否則回了李家,老夫人定然也會對她追問不休,到時候她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
所以猶猶豫豫,就將機會給錯過了。便想著姐姐也正在王府中,自己終究離得遠些,若是姐姐能賣給林芷萱這個人情,用處倒也大些,便將春桃的事告訴了孟澤桂。
可她萬萬想不到,孟澤桂竟然將春桃排上了那樣的用處。
“娘娘明鑒。”孟澤蘭恭聲回著。
如今孟澤蘭心中一派雜亂,對林芷萱也說不出是敬是恨。畢竟孟澤桂竟然做出了那樣的事來,可再如何,孟澤桂也是從小與她一起長大的親姐姐。
孟澤蘭至今都不敢相信,她溫文爾雅的姐姐能做出那些事來。還有孟建秋,孟建秋離京那日,孟澤蘭非要去相送,哪怕惹得闔府都不許,但是她的三爺卻應下了,三爺在巡撫衙門行走,應是不顧老夫人的反對,領著她去拜別了孟建秋。
孟家的親眷都被發賣,李家三爺幫著想了法子,出了銀子,買下了孟澤蘭的母親,放到了外頭的一個宅子里養著,雖然性命無虞,卻成了奴籍。
李家的三爺是庶出,性子又與孟澤蘭一樣不爭不搶,此番倒是肯為她做出這樣一些大逆不道的事來,也著實可見夫妻深情。怕是在府中也沒少受非議。
林芷萱淡淡道:“既然有了身孕,就是大喜之事,我雖比不得你,已經是兩個孩子的娘,可這有孕的辛苦,也是初嘗了的。孕中最忌憂郁多思,我也曾為此吃盡了苦頭。可沒有法子,越是心思細密,就若是容易憂思傷神,丫頭們總是勸我,只管將心放寬些,府里的瑣事我也不管了,倒是落得自在。”
孟澤蘭聽著林芷萱這一番話,心思百轉,她這是不打算再繼續追究自己了嗎?
心中思緒翻滾著,面上卻不顯,只道:“娘娘是最有福氣的,有王爺寵著,身邊還有能干的替娘娘分憂,娘娘只管多福多壽,將腹中的小世子平安誕下,就是最好的了。”
孟澤蘭陪林芷萱說了一會兒閑話,外頭李婧和李大太太并李家老夫人都不知就里,十分擔憂,也不知道林芷萱將孟澤蘭留下是要做什么。
她們一面想護著孟澤蘭腹中的孩子,一面又想任憑林芷萱發落,好不要遷怒李家,如今進退兩難,好在李婧深得林芷萱喜愛,如今孟澤桂一除,王府里李婧漸漸能與蔡側妃平分秋色。
這是讓李老夫人十分欣喜的,卻也因此更怕林芷萱會因為孟澤蘭遷怒李婧。
李婧卻瞧著她們兩個前怕狼后怕虎的,在林芷萱面前這樣戰戰兢兢有些不喜,道:“若想知道如何,我帶娘和祖母回去瞧瞧就是了。”
說著就往錫晉齋走。
李老夫人卻攔住了李婧,道:“你這丫頭,怎么還這般毛手毛腳的,如今是在王府里,你對她難不成還跟在李家一樣嗎?”
幾人在外頭轉了好半天,只道林芷萱派人來尋,她們這才回去,林芷萱卻是不解她們是怎么想的,自己于孟澤蘭的話早就說完了,她們卻在外頭玩不夠了,靖王府的景色又那么好看嗎?還能流連忘返不成。
林芷萱與她們又說了一會兒話,不過是說了孟澤蘭添丁之喜,讓好生照看之類。就乏了,虛讓了留午膳,她們卻沒有敢留下的,都讓林芷萱好生歇息,就告辭了。
林芷萱歪在榻上,有些疲憊。
秋菊趕緊給林芷萱捧了熱蜜水喝,道:“娘娘何苦與他們說這么好半天的話?不喜歡打發了就是。”
林芷萱喝了半盞,才道:“正是為了打發了她們,如今吃下這顆定心丸,也免得她們整日里往靖王府探頭探腦地跑了。李家對王爺也還算忠心,李淼生在當初王爺繼任攝政王和我國喪有孕之事上,都很出了力。如今城門失火,卻沒有必要殃及池魚了。
只是別讓李婧跟李家的人走得太近,李婧貴在心思恪純,別被人教壞了。”
秋菊應著,會去囑咐劉義。李婧本就只是個侍妾,照理說李大太太要進府來瞧她,是要過林芷萱這一關的,只是如今林芷萱有身孕,不大管事,李婧手中也有幾分權在,才讓李家的人這般肆意進出。只日后,怕是不成了。畢竟是靖王府,由不得人想進就進,想出就出。
魏明煦這幾日下朝早,只是好在因著國喪,應酬也少些,故而回府陪著林芷萱的時日也能長些。
林芷萱這幾日卻在猶豫要不要將蔡側妃的事與魏明煦說,如今沐華裳銷聲匿跡翻不出什么風浪,馮嬤嬤殞命,孟澤桂服誅,林芷萱想不到還有什么能威脅到自己腹中的骨肉。
可是這件事懸在心里,又著實壓得慌。
林芷萱也不是找不著人去查,畢竟是金陵而已,林芷萱也可以給王夫人休書一封,讓王夫人幫著查查,可是,畢竟遠了些,也畢竟慢了些。
林芷萱猶豫再三,還是放下了手里的《隨園詩話》,只瞧著坐在炕桌另一側的魏明煦,他看著手中的奏折,擰起了眉頭,似是十分不耐煩的樣子。
林芷萱問了一句:“是朝中出了什么事,將王爺愁成這樣?”
魏明煦把手里的折子丟給林芷萱,道:“禮部批的給承德的李氏女立貞節牌坊。一句話的小事,禮部的那些老學究也能洋洋灑灑寫出這千字文來。”
林芷萱聞言忍俊不禁,拿起來細細讀了,才含笑道:“這字寫得倒是龍飛鳳舞,故事說得也感人愁腸,文辭也流暢,倒是比話本兒好看。”
魏明煦瞧著林芷萱興致高,便也與她玩笑道:“如今這些老臣,芝麻綠豆大的事都上個折子,兩句話就能說完的營生,非砌詞造句引古論今寫上個幾千字,正經的大事都壓了一堆批復不完。我如今瞧著這些舞文弄墨的,都恨不得拖出去先揍一頓。
這本還算好的,我前兒批了一個折子,那才叫辭藻華麗,我看了兩刻鐘也沒看明白那個老匹夫要奏的到底是個什么事兒。”
林芷萱聽著好笑,繼續問著:“那然后呢?”
魏明煦看著林芷萱的臉因著屋里有些熱,略微有些發紅,因為覺著有趣,眸子亮晶晶的看著自己,聽著他繼續道:“后來我翻了翻那折子,瞧著我方才看了還不到一半,便不想浪費那個功夫,直命人把寫折子的那老匹夫傳了過來,問他究竟奏的是個什么事。
他說是京城前兩日有人看見祥瑞,有麒麟降世,說是大周之福。”
林芷萱也是驚奇:“麒麟降世?這世上難不成當真還有麒麟?”
魏明煦苦笑搖頭:“后來一查,那是安親王府前兒丟的那只穿滿了綾羅綢緞的哈巴狗。要不是看那老匹夫年紀大了,我真想賞他一頓板子。”
林芷萱聞言噗嗤笑出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