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家的哥兒是太皇太后的親外甥,就是給小德子十個膽子,小德子也不敢出這個主意。
只好生勸著,讓魏延顯回去之后告訴太皇太后去,讓太皇太后懲治豪哥兒。
可魏延顯才終于交了個朋友,有了個侍讀,信誓旦旦地說了他是皇帝,坐擁天下,怎么還能跟小孩子似的總是回去找皇祖母告狀。
可小德子不肯說,魏延顯便氣呼呼地拉著玉哥兒,說咱們自己想主意去,這不就來在了百禽園,一院子的孔雀、仙鶴、珍珠雞、錦雞……羽毛斑斕奪目,魏延顯和玉哥兒瞧著,暫且忘了方才的不愉快。
百禽園里有個不大的湖,叫一勺湖,有條小渠引過水來,狀似一個小湯匙。而且其中的水也不多,一眼就能瞧見底,只是湖底是石頭砌的,還刷了一層綠漆,所以顯得深些,仿佛真是個湖的模樣。里頭種著睡蓮,旁邊游著幾只大鵝。
什么樣的奇珍異獸魏延顯都見過,只是這大白鵝少見,魏延顯走近了去瞧,一旁的嬤嬤趕緊攔著,說起這鵝的兇猛。
魏延顯忽然有了主意,拉著玉哥兒耳語了一陣,玉哥兒也覺著好,不放就惹狂了這大鵝,去咬豪哥兒去。
說著魏延顯命小德子幾個拿著石塊砸那幾只鵝,將鵝抓起來去找豪哥兒,或是將豪哥兒引過來。
卻不想這才打上鵝,那鵝就撲棱著翅膀飛了。那邊慌慌張張鬧了好一番,還有兩個侍衛一時不防掉進了一勺湖里。之后才鬧出了方才這一番。
肅羽得了吩咐,雖然不知道他們要抓鵝所謂何事,可也不敢違逆這些小主子的命令,只得起了身去了。
夏蘭卻瞧著擔憂,也跟了過去。
那鵝倒是能飛,撲棱棱飛去了牡丹苑,林芷萱和左夫人正立在原地說著話,林芷萱聽著不遠處喧鬧,抬眼去張望,不知道那幾個孩子這是在玩什么這樣熱鬧。
林芷萱擰起了眉頭,不多時遠遠瞧見肅羽也竄出來了。
仿佛在抓著什么,到后來夏蘭也從林里出來,有些衣衫不整,將林芷萱嚇了一跳。
夏蘭也遠遠瞧見了林芷萱,趕緊往林芷萱這邊來了,想讓林芷萱出個主意,在這樣鬧下去可不太好。
這么想著,就往林芷萱這邊過來了,卻也不知道是不是方才咬她咬順了嘴了。
那被嚇得無處可藏的大鵝又追著夏蘭過來了,又是一場人仰馬翻,因離著林芷萱近些,嚇得秋菊趕緊上前將林芷萱和左夫人護在身后。
因著這里鬧騰,就連不遠處的馮子謙和豪哥兒也已經趕了過來,瞧瞧是怎么了。
肅羽在眼疾手快,已經撲上前抓住了那大鵝,一只手捏住兩翼,一只手卡住脖子,趕緊將鵝交給了身后跟著魏延顯的侍衛。肅羽趕緊上前扶起夏蘭,擔憂地問著:“沒事吧。”
一日兩次,夏蘭仿佛當真嚇著的模樣。
竟然一直任肅羽扶著,喘息有些急促。
這里圍著的人越來越多,肅羽察覺出不妥,想要收回扶著夏蘭的手,可是瞧著夏蘭如今這幅模樣,自己若是是松了手,生怕她會再摔下去。
肅羽心中轉過千萬念頭,大不了再被魏明煦罰出去干幾年又苦又累的差事去,也不過如此罷了,若是能要了他的命,就一了百了了,反正他家中只他一個孤家寡人,也沒人替他心疼留戀的。
心中想著,肅羽橫了心,就那樣立在一側,手如同鋼箍一樣,穩穩扶住夏蘭。
林芷萱沒有主意他們的這些細節,只問了跟隨魏延顯的一班奴才,道:“這是怎么回事?雞飛狗跳的,這東西這么兇狠,若是傷著皇上你們有幾個腦袋擔待得起。”
林芷萱貴為攝政王妃,若說女子尊榮,大周朝除了太皇太后就是她了,這一眾侍衛太監見林芷萱動怒,也不敢放肆,都趕緊齊齊跪了。
一旁的馮子謙在這一班孩子里年紀最大,又是太皇太后親命他出來護著小皇上幾個玩的,如今出了這樣的事,他首當其沖,可他也是個極明事理的,已經趕緊上前單膝跪地給林芷萱行了個禮:“王妃娘娘息怒,都是孫兒不好,照看不利才讓這鵝飛出來驚了人,還請王妃娘娘恕罪。”
馮子謙雖然年紀比林芷萱還要大三歲,可是若論起輩分來,該叫林芷萱一聲舅姥姥,故而在林芷萱面前以孫兒自稱。
是個很懂規矩,知進退的人。況且又對林芷萱如此尊敬,行了這樣大的禮,林芷萱倒是不好再追究了。
左夫人卻只顧著豪哥兒,已經上前去攔了豪哥兒,上上下下地看著,豪哥兒有沒有傷著。
豪哥兒卻是一臉無辜,對左夫人道:“娘我沒事,我方才跟子謙在山上的涼亭里說話呢,也不知道這兒是怎么了。”
林芷萱聽在耳朵里,再看立在一旁默然不語的魏延顯,和有些局促慌亂的玉哥兒,林芷萱猜想這件事怕是與豪哥兒無干,是這兩個小祖宗惹了亂子。
雖然林芷萱對魏延顯一直頗有芥蒂,可是對玉哥兒卻是親的,無論如何,太皇太后怕都是不會當眾責罰魏延顯的,那要是鬧出來,只能說是玉哥兒的不是。
林芷萱只能在事情還沒有鬧大之前,將這事兒替他遮過去。
林芷萱讓馮子謙起來,既然他這個最大的,肯擔了罪責,林芷萱便也沒有再追究旁人,只瞪了玉哥兒一眼,玉哥兒趕緊將眼別開,不敢看林芷萱。
林芷萱對馮子謙說了兩句:“老祖宗還在上頭用膳呢,說是讓你們出來也不過是瞧瞧景兒,說說話,好歹有個世家公子金枝玉葉的模樣。這鬧哄哄的可不成體統,一會兒若是太皇太后問起來,你們可怎么回?”
馮子謙在林芷萱的話里聽出了要放他們一馬的意思,趕緊陪笑道:“是孫兒不好,方才領著皇上和兩個哥兒去百禽園看鳥,卻不知道怎得這鵝受了驚,這才鬧了一番,不過好在皇上和兩個哥兒都沒有傷著,而且鵝也已經抓住了。依孫兒的意思,在百禽園里以后還是不要養這樣兇悍的大白鵝了,以免再傷著人。”
林芷萱這邊與馮子謙說著話,秋菊已經抽身出來,挪到了肅羽和夏蘭身邊,瞧著肅羽扶著夏蘭的手,心中不知道是個什么滋味,只三步并作兩步上去,替肅羽扶住了夏蘭,又對肅羽道了一聲謝,才對夏蘭說:“你可有傷著,不如先下山找件干凈衣裳換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