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姐兒與歆姐兒并魏延顯一同回去,里頭外頭地擺了好幾桌的宴席,那些被太皇太后點了名的,都已經落座,并沒有被太皇太后看中的,也安排了在外頭多少用點膳食。
林芷萱看中的姑娘有十幾個,可是她們方才有人坐在太皇太后身邊說話,聽太皇太后的意思,此次只選十人以內。
那就是說林芷萱原本定好的人也不能盡數進宮了。
一頓飯眾人吃的十分的忐忑,有幾個機靈的花了銀子讓宮里的嬤嬤去幫著打探,可是那些老嬤嬤哪里會賣這些還不知道前路在哪里的秀女的面子,都是面冷心冷地不肯收下那銀子。
可是畢竟人多消息捂不了那么嚴實,畢竟總有些有本事的人,不多時就聽見不知道從哪里傳來的消息:太皇太后從林芷萱看中的那十幾個里頭挑了六個,又從剩下的泛泛之輩中選了三個,都是家世門第不低的。
畢竟頭一回選妃,也不能十幾二十個地選,入選的這些年紀也都大些,看樣子就很穩重,是能照顧魏延顯的,倒是不僅僅看模樣好,有些年紀太小了的,太皇太后怕成日里與皇上一塊胡鬧玩耍,耽誤了皇上的學業。只瞧著幾個好的,說讓留著再養幾年,年紀合適了再送進宮里來。
如此就定下了這九個人。
眾人更是心亂如麻,不知道一會兒是怎么個光景,那宮里精致的飯食竟然也是一口都吃不下去。反而是那些已經知道自己落選的,此刻倒是抱著一種不吃白不吃的心態,吃的香甜。
慈寧宮里,太皇太后倒是與一眾王妃公主,一家人其樂融融,趁著吃飯的功夫商議了位份,卻實則都是太皇太后和林芷萱定的,問旁人的意見,都是一律說好。
雖然方才因著歆姐兒那一番,謝錦年有些灰頭土臉,但是好在方才那件事情,除了皇上和九姐兒、歆姐兒之外,在座的秀女并沒有外人知道。
謝錦年此刻也略微能抬起頭了一些,還偷偷將頭上的花摘了下來,擦拭干凈了泥土,又好好地戴回頭上了,畢竟是皇上讓她戴的,她也不敢扔,只是經此一番,那花已經被被搓揉得不成樣子了。
同樣食不甘味的還有魏延顯,他此時此刻聽著太皇太后和林芷萱閑話家常一般的聊天,黃楨立在一旁,手里拿著筆,林芷萱和太皇太后議定一個,他便記下一個,沒有人問過魏延顯的意思。
唯一一個與他說過一句話的就是德親王妃,還只說了:“你瞧靖王妃和太皇太后對你多好,事事都替你考慮得這樣周全。”
用過飯之后,黃楨將擬好的單子給林芷萱過目之后,又謄抄了一份,讓外頭的禮部準備擬懿旨,里頭這份讓魏延顯過目,卻實則是讓他背熟了,一會兒指人不要指錯了。魏延顯看著這一份他們擬出來的單子,這幾個姑娘自己方才都略有印象,是九姐兒領著自己瞧過的。
可是這里頭一個林家的姑娘都沒有。
林芷萱并沒有讓杭州林家的人參選,而從前的沐家,也就是京城林家,同樣沒有一個直系的女兒。
這樣的時候,謝家拼命地想讓女兒進來,不惜在朝廷上與魏明煦做對。
而沐家和林家卻唯恐避之不及。
為什么?
因為他們心存異望,謝家的人想將女兒嫁進來是為了拉攏皇帝,鞏固自家地位。而林家不肯,是因為他想取而代之。入宮嫁給自己并不是良配,所以林芷萱和林家的人都不舍得,不肯將女兒嫁進宮。
雖然林芷萱給自己選的妃子也著實很是不錯,可是對于皇后的人選,自己難道當真要選謝錦年那個潑婦嗎?
一行人都用過了午膳,太皇太后也喝了茶,略歇了一會兒與他們說了話,這才又往御花園去了,初春乍暖還寒,晌午暖意融融最是舒坦。
黃楨已經命人將入選的姑娘,以及當初林芷萱頭一回擬定的姑娘們都尋了來,旁人只讓繼續游園,就不曾再去給太皇太后請安了。
三十余人按先后站好了,倒也是滿滿當當,環肥燕瘦。
謝錦年果然站在頭一個,她的心情也好了許多,哪怕小皇帝方才對自己有所誤會,哪怕九姐兒不喜歡自己,可是自己外頭的母家卻是忠勇公和武英侯,皇后之位無論如何還是自己的。
謝錦年想著,覺著很是揚眉吐氣。
太皇太后照例先夸贊了這些女兒都很好,這才對魏延顯道:“這樣多達官顯貴家的女兒,個個模樣出挑,品性端莊,哀家老了,不能照顧你一輩子,皇帝可有看好的,也可選來充實后宮,提后替哀家來照看你的起居飲食也是好的。”
魏延顯原本心中搖擺不定,可如今瞧著這眼前庭燎繞空,香屑布地,蘭樹琪花,金杯玉盞,長長的回廊上簾卷蝦須,毯鋪魚獺,坐著一眾王妃公主,龍椅高懸,案前鼎飄麝腦之香,身后屏列雉尾之扇。
兩座中間,三十余個妙齡少女,或端莊持重,或活潑可愛。林芷萱對自己倒是用心,卻不曾想自己的外祖家,竟然拿謝錦年這樣的貨色來搪塞。謝錦年神色倨傲不恭,原本的自信傳神此刻瞧來那樣的桀驁不馴,讓人生厭。
魏延顯的眸光不禁落到了坐在一旁的歆姐兒身上,她與九姐兒并肩而坐,衣著素雅,卻溫婉出塵。此刻正略微側著身子,聽著九姐兒喋喋不休地與她說著悄悄話,多是在對這些入選的女子評頭品足。
林芷萱轉頭瞧了九姐兒一眼,示意她規矩些,不要總嘁嘁喳喳地停不下來。
九姐兒這才立馬坐端正了,瞧著林芷萱轉回身去,這才對林芷萱吐了吐舌頭,歆姐兒只瞧著九姐兒和藹地笑了,這才將溫柔的眸子有轉過來看這邊候選的姑娘們。
眼神卻一個不經意與魏延顯的視線相撞,歆姐兒的身子略微得震顫,莫明的坐直了身子,瞧見魏延顯總讓她有一絲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