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延顯和歆姐兒才起床更衣,都收拾好了要去給太皇太后請安,九姐兒就偷偷地溜過來了,拉著歆姐兒一個勁兒地問:“皇帝哥哥對姐姐好嗎?有沒有欺負姐姐?”
歆姐兒將臉羞得通紅,期期艾艾,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魏延顯也是尷尬地咳了一聲以作掩飾,可歆姐兒瞧得出來,兩個人都是頂歡喜的。
二人一同過去慈寧宮給太皇太后請了安,太皇太后瞧著兩個孩子要好的模樣,也是喜歡,拉著歆姐兒說了好半晌的話,多是叮囑好生伺候皇上,卻也偏疼歆姐兒,說若是皇上欺負了她,也讓她,老祖母會給她做主。
從前魏延顯最煩聽見這樣的話,可是此回,卻只眉眼帶笑得聽著。
不多時林芷萱等一眾王妃王爺入了宮,與歆姐兒一同去奉先殿祭祖,正名,回來之后各家的王爺王妃,親族與歆姐兒見禮。
歆姐兒坐在高臺之上,瞧著自己的那些姑嬸長輩叩拜自己,都是十分的不安,多是還未等下擺,便命嬤嬤們將其扶起。
一眾禮畢,幾又鬧了一日,帝后大婚禮共三日,明日還有種種,林芷萱卻尋著功夫私下里與歆姐兒說了兩句話,卻也與九姐兒一樣,問她皇帝對她好不好。
歆姐兒卻不敢不回林芷萱,只嬌羞地說:“極好。”
林芷萱這才略略放心,可心中依舊不很高興,總有一種自己好容易養大的好女兒被人糟蹋了的感覺。只盼著小皇帝以后能對歆姐兒好些,永遠都不要讓她受委屈的才好。
林芷萱因著身子不適,昨兒也沒有睡好,今日也不曾多留,禮畢就早些回去了。
果然才回去,孟澤蘭已經等在錫晉齋了。
許多年未曾單獨相見,孟澤蘭有些手足無措,等林芷萱回來,雖然容顏還是當初那個在李家客居姑娘的模樣,但是舉止氣度,卻已經大大不同的。
林芷萱身上的朝服重得很,孟澤蘭給她請了安,林芷萱便讓她稍坐,自己去換身衣裳再來與她說話。
林芷萱從前在李家的時候,多蒙孟澤蘭照顧,自己也曾幫過她不少,中間若是不是孟澤桂當初蓄意害九姐兒的事情,林芷萱與孟澤蘭也是難得的投契。
如今事情都如過眼云煙,早就是七八年前的舊事,孟澤桂也已經伏法,林芷萱不想再因為當初的事情而遷怒故人,只看著孟澤蘭道:“你保養的倒是好,怎得沒見你將純哥兒帶來?”
那語氣仿佛在當初李家一樣,孟澤蘭也是溫潤笑著:“那孩子淘氣,怕叨擾了王妃。”
林芷萱和孟澤蘭和善地閑話家常了兩句,這才問起來:“這些年,你可知道你父親的去向?”
孟澤蘭略微一怔,原本也不知道林芷萱今日叫她的來意,難道竟然是為了父親?當初孟建秋謀害林芷萱,難道林芷萱要秋后算賬?
孟澤蘭道:“父親當初犯下大罪,王爺開恩,只讓他離開京城,如今云游四方,行醫行善,積累福德,也是心中對王妃有愧,希望能替王妃積福。”
林芷萱瞧著孟澤蘭略帶緊張的模樣,道:“當初的事情都以過去,如今我和公主都并無大礙,自然不會再追究當年的事情。
與你說句實話吧,我前些日子在宮里聽聞有人要對你父親不利,你父親無論如何也是從前王爺的心腹,若是他被王爺尋到,王爺自然能給他庇護,重回太醫院也未必不可能,若是被別有用心的人尋到,那么,結果會如何,可想而知。”
孟澤蘭手腳冰涼,自己的父親已經離京這么多年,究竟是誰,竟然還想要追究他,林芷萱的話,孟澤蘭雖不全信,可還是信了大半的,那些人要找孟建秋,多半是為了對付魏明煦。
孟建秋跟在魏明煦身邊多年,定然知道魏明煦的許多辛密。
而魏明煦仁慈,當初都沒有殺孟建秋,如今自然更加不會,只是對他加以保護,若是旁人,說不定會嚴刑拷打。
只是,孟澤蘭略有些焦急道:“父親只一年前給我來過一封家書,言道從湖廣一帶,去了巴蜀之地,那里民風彪悍,卻閉塞不通,他在那里的幾個村寨里治病救人,但是氣候苦寒,他年紀又大了,說不會久留,說會趁著身子尚可,過些年往川藏西行,之后回江浙一帶,找個漁村終老。
之后,就再也沒有收到絲毫的消息,如今我也不知道父親究竟在什么地方。”
林芷萱沉吟片刻,才道:“除了我,還有誰向你問起你父親的行蹤?”
孟澤蘭身子猛地一僵,眸中流轉過千萬般思緒,卻極力壓著,緩緩搖頭:“沒有旁人。”
林芷萱瞧著孟澤蘭神色不對,道:“當真沒有旁人?若是你不肯與我說實話,那可就是拿你父親的命在冒險。”
孟澤蘭搖頭:“父親的行蹤,我只與夫君偶爾說起過,當真沒有旁人。”
林芷萱盯著孟澤蘭打量了許久,心中也是覺著不可能有誰比她更快,只沉吟道:“只怕是他們還沒有來得及。回去叮囑李勤,這件事不可與外人說。”
孟澤蘭急忙道:“父親這些年因為當初的罪責,自責不已,多以才遠下巴蜀川藏潮濕苦寒之地,只是為了行善積德,濟世救民,父親一直講王爺當做主子,當初的事情也是無奈,還請王妃,千萬要尋到父親。”
林芷萱點頭道:“你放心。還有若是日后,又旁人向你問及你父親的行蹤,千萬不要泄露分毫,并及時過來告知于我,是誰在找尋你父親。”
孟澤蘭連連應著。
林芷萱并沒有留孟澤蘭用晚膳,只讓她姑且回去,卻依舊有幾分不安。
孟澤蘭坐在馬車上,卻急急地催促著車夫:“快些,再快些。”
一回了李家,孟澤蘭不顧得上給老夫人請安告訴自己回來了,直奔著自己的房里去尋李勤。
李勤正引著純哥兒在院子里教他功夫,看見孟澤蘭回來了,李勤也是臉上一喜:“回來了?王妃找你去做什么?”
孟澤蘭卻顧不上回答,只急問他:“今兒晌午,你為什么忽然問我父親的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