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太祖去世之后,他與孝賢仁皇后的嫡子,繼承皇位,便將這玉佩留下,以追思父皇母后,后來便留在皇室深宮。卻一直有媲美開國玉璽的名聲,當初齊朝亡國,眾人都以為此物早就隨著前朝的敗亡而湮滅,消弭得無影無蹤。
昭惠公主還以為是被哪個魏家的皇室貴族收了去,藏匿家中不聞于世,甚至還多次派人尋訪,幾十年過去了,卻依舊不知所蹤。
大周朝開國不久,戰亂恒生,太祖皇帝休養生息,卻依舊戰亂不斷,先皇更是一味玩弄縱橫之術,只為鞏固皇權,卻并沒有多少德政頒布。
這么多年,冷家也不是沒有過東山再起之心,否則魏明泰也不用那么戰戰兢兢,害怕有人造反,而設立江南織造,密折專奏和血滴子了。
當初,也曾經有人拿當初的這枚楓葉佩說事,讓冷家以那枚楓葉佩自證身份,光復前朝皇族,更因為當時還有道真的父親——大齊太子的遺腹子在,以此為號召,或許也會有對前朝忠心耿耿的人前來襄助。
說不定,也是一呼百應。可是兜兜轉轉,百般搜尋,誰曾想,竟然會落到老太君手中。
昭惠公主痛心疾首,可無奈如今她年事太長,有許多事,心有余,而力不足。
這枚玉佩究竟是怎么會落到老太君手中的,昭惠公主百思不得其解。可是老太君如今的情形,也著實沒有力氣再解釋太多,老太君貼身伺候的丫鬟已經端上了燕窩粥來,讓老太君先多少吃點東西,好有力氣說話。
魏明煦和林芷萱如此便在冷家小住了下來,道真的意思是,希望林芷萱能住到老太君殯天。
而林芷萱則主要是不好意思拿了人家這么貴重的東西,轉身就走。
這冷家別院風景奇絕,林芷萱和魏明煦倒也不寂寞。
冷家這院子依山傍水,著實不小,家里也足有三四十口人,除了冷家嫡系一支,家里的奴才丫鬟都是家生子。當隨著公主一塊從宮里出來的宮女,還有后來駙馬尋來之時隨身帶著的侍從,如今也是只與內里聯姻,并不與外人來往。
所引之水,取之山泉,所食之肉,來自山野圍獵,別院外頭仆人家里,也自己豢養野豬麋鹿兔子山雞。所食菜蔬多是自足。
只是衣帛首飾之物,也偶有與山下交易,換取米面調料,甚至聽道真說起,這冷家的幾個子孫,如今也日漸開明,見外頭的百姓豐衣足食,他們也多有背叛昭惠公主,下山從商,也有衣錦還鄉的。
昭惠公主畢竟是年紀大了,從一開始覺著自己居住在這冷家山莊是為了避禍,覺著哪里都沒有這里好,到后來一個接一個的孩子背叛自己,離開冷家別院,她從氣怒,到最后慢慢的妥協。
也從那些孩子的口中開始慢慢睜開眼睛去看外頭變幻莫測的大千世界。
大周朝這么多皇帝,她其實是很佩服魏明煦的,也正是因為他,她才放棄了從前的那諸多打算,看著魏明煦娶了林家的后人,看著沐家的族人認祖歸宗,看著林家從前的舊人摒棄前嫌出仕做官。
昭惠公主心中嘆惋,時移世易,許多前塵舊事,道真這個皇室嫡子都不上心,自己又能如何呢?
冷家桃園落英繽紛,林芷萱和魏明煦徜徉其中,倒是絲毫都不將自己當外人。道真去給老太君診脈還沒有回來,他的小童給林芷萱和魏明煦上了道真自己釀的桃花酒,便躬身退下了。
林芷萱將掌心的那枚楓葉佩拿給魏明煦看,昨夜她留在老太君的屋子里,陪了她一整夜:“老太君怕是要不成了。”
雖然林芷萱與這個高祖母也算是初見,可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那所謂的血緣之親,如今心中也是頗有些戚戚然。
昨夜,與林芷萱說話的,其實并不是老太君,而是她身邊的那個很細心的丫鬟,名叫蘇瀾。老太君是看著她長大的,甚至也是看著她母親長大的,蘇瀾的母親對老太君如同母親一般敬重愛戴,蘇瀾雖然不敢宣諸于口,可是心中也將老太君做親奶奶待。細細碎碎與林芷萱說了許多老太君年輕時候的事。
而那些故事,也有許多事從她母親那里聽來的,而她母親,是從母親的母親那里聽來的。
蘇瀾在老太君床邊這樣細細碎碎地與躺在軟塌上的林芷萱說著,惹得老太君躺在床上呵呵地笑。
林芷萱與魏明煦隔著石桌對面而坐,林芷萱雙肘撐在石桌上,有落花落進白玉茶杯中,淺淺的粉飄在金黃色的茶湯上,林芷萱攤著手對魏明煦說:“老太君說,這塊玉佩是越過圣僧了空禪師開過光的,說這塊楓葉佩是主姻緣,若是有緣,天涯海角也能相見。
當初是齊高宗的端獻皇后所得,送給了幼子齊太祖,齊太祖年少時時最玩世不恭的性子,初遇孝賢仁皇后的時候,就將這塊玉佩隨手甩給了她,兩人卻都不曾互通身份。
許多年后,竟然就因著這塊玉佩,復又遇見了。
當初,我的高祖父也是個玩世不恭的性子,喜歡這塊玉佩,竟然就是為了當初齊太祖帝后的一段伉儷情深的故事。”
魏明煦伸手,輕輕撫摸著林芷萱手中的那塊玉佩,別有所指地道:“瞧昭惠公主的神色,這塊玉佩怕是不止有個伉儷情深的故事那么簡單。”
林芷萱原本是眸子溫柔地盯著魏明煦,跟他閑話家常,聽他如此說,也是將眼眸收了回來,放到了掌心的玉佩上,繼而輕笑一聲:“若當真要拿這塊玉佩做幺蛾子,又有什么值當的。從前林家的那些舊人,王爺也已經招攬的差不多了。哪里還用得著這塊玉佩。”
魏明煦心中也是了然,只是在這深山之中,總是還會有些心存異望認不清形勢的人:“只怕帶著它,要離開這里沒有那么簡單。”
林芷萱詫異:“你是覺著這玉佩里頭還別有玄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