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事情鬧大,一旁的侍衛急忙上前護著謝錦年,連翹也趕緊上前奪下了九姐兒手里的刀,她多怕九姐兒真的就那么不管不顧,上前一刀把謝錦年殺了。
連翹丟下奪過的刀,便緊緊抱著對謝錦年拳打腳踢的九姐兒,連聲道:“九公主,九公主息怒,哪怕不為你自己,也為了王爺娘娘著想,如果你今天真的打死了她,那么謝家要怎么算呢?皇上都護不住您!
公主,求您了,一切都等皇上過來決斷吧。”
九姐兒看著在地上哀嚎不止的謝錦年,自己也是喘著粗氣,卻推了推死死抱在自己腰上的連翹,道:“放心,我雖然著急了些,卻也不是沒腦子。她的命,我要定了,只是還不配臟了我的手。”
連翹見九姐兒冷靜下來,這才緩緩放開了她,仰頭看著花貓兒似的九姐兒,身上還伴著斑駁的血跡,著實狼狽:“公主,我們還是先去換身兒衣裳吧。”
九姐兒點頭,剛要走,卻聽地上哀嚎不止,渾身是血,更加狼狽的謝錦年嘶吼著:“別想逃!皇上!等皇上來了之后……”
九姐兒已經全然地冷靜了下來,一面后怕,怕自己方才若是真的一時沖動殺了謝錦年,怕是會給自己父親和母親引來無盡的禍患。
畢竟如今朝中的兵馬半數掌握在謝文良的手中,而自己的父親已經避世多年,大不如前,謝錦年如果趁機發難,要讓自己償命,怕是父親都護不住自己。
可是,九姐兒一面又是后悔,方才為什么沒有更沖動些,就索性殺了她,一了百了。
如今,她低頭看著地上狼狽不堪的女人,冷笑道:“皇上是不會來看你的,如今,他的心里只有皇后,你算什么?”
紅丸手忙腳亂地上前想扶謝錦年起來,可是謝錦年身上的傷太重,她掙扎了半天,只是更痛,卻實在爬不起來,只如此,還掙扎著指著九姐兒道:“抓住她,給我抓住她,交給慎刑司,交給宗人府!”
一眾侍衛卻彼此對視,無人敢動,這么多年,哪怕謝家的勢力再大,為了九姐兒,魏明煦依舊保住了王景生的領侍衛內大臣一職。
這皇宮,這禁宮,依舊是聽魏延顯的,也是聽九姐兒的。可以縱著她飛揚跋扈,往來無阻。
九姐兒不理她,轉身就要走,卻忽得見皇上身邊的小德子急匆匆的過來了。
九姐兒的眉頭緊皺,卻聽小德子上前來傳旨:“皇上口諭,敏貴妃飛揚跋扈,攪擾后宮,命禁足永壽宮,非詔不得外出!皇長子暫且交由賢妃照顧,欽此。”
原本已經撐起身子來的謝錦年此刻卻仿佛軟了骨頭似的倒了下去,她趴伏在地上,不可置信地問著:“不可能,這不可能!我要見皇上!我要見皇上!”
她起初似是在喃喃自語,后來便成了瘋狂地質問。
九姐兒卻笑著看她:“你瞧,你做了什么,所有人心里都有數。”
“不!你冤枉我!你拿出證據來!你拿出證據來啊!”謝錦年紅著眼睛問她。
九姐兒卻道:“皇帝哥哥并不是以你謀害皇后的罪名將你禁足的,所以,我也不需要拿出你謀害皇后的證據。
謝錦年,人在做,天在看,只要皇上心里清楚,誰要跟你講證據?”
小德子卻轉向九姐兒道:“九公主,皇后娘娘已經開始生產了,皇上擔心,又礙著血腥,不能進去,所以還想請你進去陪在皇后身邊,他也放心些。
只是,還請九公主先去淑妃娘娘處換身干凈衣裳。”
九姐兒聽了,連連點頭,又著急地問了小德子一句:“皇后怎么樣了?”
小德子面色很是為難:“太醫都在那兒呢,胡嬤嬤也過來了。”
怕還是不好。
連翹連忙道:“公主,我多隨著父親學了些保胎接生的法子,說不定你幫得上胡嬤嬤的忙。”
九姐兒道:“那還等什么?你快去!”
連翹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火燒火燎的黑灰和方才抱著九姐兒身上染上的血跡,無奈道:“還是要先換了衣裳,免得身上的血污再染病了皇后娘娘。”
九姐兒便也不再耽擱,兩個人先往黃九姑娘處,急急洗了漱,換了衣裳,黃九姑娘連忙給她們預備水洗手洗臉,又備了茶水喝。
兩個人才凈了身子,茶水都還沒來得及喝兩口,便忽然聽得外頭鬧哄哄有人過來,九姐兒心急如焚,生怕不好,卻見是養心殿的小太監,一臉大喜地進來給九姐兒和黃九姑娘報喜:“娘后娘娘生了,生了位健壯的小皇子。”
九姐兒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么快?!”
小太監喜笑顏開,道:“傅太醫醫術精湛,胡嬤嬤更是手法精妙,才不過下了針,皇后娘娘就疼醒了,有了知覺,胡嬤嬤手上有功夫,幫著摩挲著,還吃了催產報名丸,雖然有些胎位不正,可是不過半個時辰的功夫,就生了。很是順妥,小皇子哭聲洪亮,皇上已經給賜了字——琮。”
琮,祭祀貴器,意在宗廟社稷。
果然是從了當初魏延顯的承諾,幾乎與下旨立太子無異了。
黃九姑娘卻是不解:“不是說,一旦皇后娘娘生下皇子,就立為太子么?怎么只賜了名?”
九姐兒心中卻忽然明白過來,這個時候,朝局一邊倒地傾向謝錦年,如今禁足了謝錦年,如果再給歆姐兒的孩子封了太子,只怕到時候這個太子根本立不住,反而成了“君逼臣反,臣不得不反”。
九姐兒忽然發現,今日這事,自己沒有殺了謝錦年,果然是長大了許多,而皇帝哥哥的處事,也已經比從前老練了很多。
原來,不知不覺中,他們都長大了。
“皇后娘娘怎么樣了?”連翹忍不住問道。
小太監面有難色:“皇后娘娘誕下皇子,便脫力昏過去了,還沒有醒過來。”
九姐兒這才回神,道:“我過去瞧瞧。”
黃九姑娘也連忙道:“我與你一起。”
說著,一行人急忙往養心殿去。
去時魏延顯正看著襁褓里的琮哥兒,只是從他臉上,卻瞧不出有像魏明煦一般喜悅的神情,更多的,反而是憂慮,他已經有了一個孩子了。
對孩子,因為并沒有什么更深的執念,如今,讓他為難的是,這個孩子生下之后,朝廷將要動蕩不安的局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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