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卿儀垂著頭,直直望著自己被放置顧及的左小腿,凝視半晌后,在聽到身后傳來腳步聲時,她反射性的想要收藏好左腳——
“陸陸!”欒宜昌的反應實在是太快了,一手穩穩拿著醫藥箱,一手就撐著沙發邊沿、半空中騰空越過沙發,一瞬間就壓制住了她本能想逃避的動作!
“欒宜昌,不要!”陸卿儀死死揪住他的手臂,修飾地漂亮的指甲,更是已經用力掐進他裸露的表皮中!
“不要什么?陸陸,你不要任性,扭傷要及時處理!”
“欒宜昌,不需要,不需要你來處理!我自己回家就能處理好!”陸卿儀激動說道。
她垂著眸,眼睫毛一顫顫地,連抬頭望向他的勇氣都沒有。
欒宜昌已經反手握住她冰涼的小手,欺身上前一壓,一手摁著她的左大腿,不讓她亂動傷了自己,直接著她逼問:
“陸陸,你到底在隱藏什么?當年——”
“不要提當年!欒宜昌,當年你放棄了!”比起當年她出車禍要毀了腿腳的絕望,是他問也不問、轉身離開消失的舉動,更讓她傷心絕望!
時間,確實是一道很好的療傷藥,六年多下來,時光和見識讓她長大成熟了。
也弄明白,當年的她會被眼前的男人放棄,那是她自已作,什么不好做,偏去聽別人亂說,真的去試探他對她的感情真摯程度!
她怎么就能忘了,欒宜昌因為她父母的關系,一直對他和她的感情,不敢過于深入,唯恐傷害了她?!
這么一個真心實意為她著想,再喜歡她,都不曾借著愛之名,對她有一絲冒犯的好男孩,她怎么能拿愛來試探?!
所以,她一直在等著欒宜昌的出現,只是命運沒有給她一個滿意的回復,倒是讓她明白,一旦錯過,就沒有資格再去挽回!
如今,知道他對她的愛意已經離場,她就沒想過要用腳跛來刷見鬼的同情心!
在愛與不愛面前,她并不需要同情心來可憐她!
“陸卿儀、我為什么會放棄你?若不是你讓喬卿佩來扮演你,我會退出轉身,只希望你能得到幸福嗎?!”
他從來不知道,陸陸口中的表姐,居然長得跟她如此之相似!便是兩人現在已經成長長開,單看側面和背景,便是親戚都經常認錯!
欒宜昌掌心扣住陸卿儀的下巴,迫使她抬眸,盯著她的目光陰鷙迷漫:“陸陸,是我想主動放棄你嗎?”
“你不想,那為何你要轉身離開?你就認定了,我是那種見異思遷的女人了?!”
陸卿儀心里同樣有怨有恨,她真沒有想到,結果是欒宜昌連上前追問都沒有,還帶著個女生轉身離開!
若不是事發一年后,她意外在醫院里遇見了濮陽梨,她都不知道當年跟著欒宜昌一起去尋她的女生,居然是她!
然而,事過境遷,不管她如何追問濮陽梨,她都說她沒辦法聯系到欒宜昌,他加入的部隊是特殊部隊,只有她的姐姐和姐夫才知道下落……
而那時,她還拖著一只殘腳,又憑什么去尋找他?!
一年又一年,她都以為,這輩子她是無法再見到欒宜昌了,未想,抬眸之際,竟是他轉身離開之時!
“我沒有!”欒宜昌沉聲反駁,盯著她倏地咬住下腭,這才讓他壓下嘴里粗暴話兒,深吸一口氣后平和道:
“陸陸,你別故意惹我生氣,我不會放你走,要么你主動告訴我,六年多前,你到底發生什么事情!要么,我自己親手檢驗調查!”
“然后呢?欒宜昌,不要欺騙你自己,不管真相如何,你都已經主動放棄了我!”
“艸、放棄個屁!老子這些年想你、想地要發瘋!若不是你表姐演地那一場移情別戀的戲碼,瞧著‘你’幸福依偎在那個臭男人懷里,老子會心甘情愿離開你?!”
“什、什么?”陸卿儀睜大眼,如同沒聽懂眼前男人話里的意思,迷惘地追問道:“你…說的話,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她幸福依偎在臭男人懷里’?喬卿佩她當年到底干了什么混賬事情?!
猛地聽到欒宜昌怒吼,陸卿儀后知后覺中,才明白:原來不只她想念著他,他也一直沒有忘記她!
“陸陸,我是個男人!看到‘你’主動投進另外一個男人懷里,我還能怎么辦?沖上前去揍他一頓嗎?我不想你傷心難過,只要你能幸福——”
然而,這六年時光下來,他才覺得自己當初是有多么的傻叉!他便是轉身離開又如何,他仍是想她念她,恨不得時光能倒流,讓他回去揍死當初轉身離開的自己!
憑什么,他要讓自己心愛的女人讓給那臭小子?他有他愛陸陸嗎?他能給陸陸幸福嗎?!
他什么都沒有做,就選擇放手,這六年來痛苦糾心都是他自找的!
“我現在就很幸福。”陸卿儀垂下眸子兀自重重點頭,打斷欒宜昌未完的話,很肯定的說道。
“陸陸!”
“欒宜昌,時間已經過了六年多,彼此都習慣了沒有對方存在的日子,又何必再去追究前因后果!是,我是有錯,可你也有錯,既然都錯了,那就任它錯到底……”
“難道,不應該給我一個交待嗎?”
“我不欠你的,你也沒有欠我的,咱們兩清了。”不管是她想了他六年多,還是他念了她這些年——
如今,她已經配不起她了,而他條件優越,事業更是蒸蒸日上,她又憑什么用這殘腳巴著他?!
六年的時光,不光改變了她,也讓他更加卓越矜貴,她已經沒有資格回到他的身邊了!
“清個狗屁,陸卿儀,我不允許!”欒宜昌風神疏朗的俊臉就抵在她嬌容約莫半寸間,大手擒著她尖細滑嫩的下巴頦兒,凌厲地睨視她目光堅定、猶如饑鷹餓虎地咄咄逼人:
“陸陸,是你主動拉住我手,現在又說什么兩清不欠,我是你能說要就要,說不要,就隨你心意甩掉的男人?!”
傾刻間,欒宜昌特意在陸卿儀收斂起來的犀利氣勢,瞬間從他威峻的語氣中鋒芒畢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