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兮一家到了云都,順利辦了住院手續,江父也做了全面的檢查,一切落定后,江母不停的對所有人道謝。
江兮看著走廊里母親虔誠的對每一個人道謝,眼眶有些濕潤。
她坐在病房中,如果憑她和母親兩人,哪可能會有單獨的病房?
謝晚晴說醫治父親,是公益項目,不用她們負擔一分錢,只需要安心等待治療結果就好。
江兮雙手撐著下巴,看著病床上父親瘦削卻安詳的臉,心底是從沒有過的平靜。
五一假期結束,江兮開學了。
盛嘉年承諾給她的電腦、謝晚晴答應送她的手機,都到了。
江兮坐在宿舍里發呆,好像一切都變了,又好像一切還在原地停留。
“江兮。”陳菲妍喊了聲。
江兮回頭,陳菲妍問:“小組課題你看了沒有?”
“看了。”江兮點點頭,“謝謝你們為劉奶奶做的一切,不論我們小組的分數高低,但我們真正的幫到了別人,這比什么都好。”
“嗯。”陳菲妍點了下頭。
江兮看她沒多說話,當即轉身問:“是不是在后續問題上出了什么問題?”
“也不是什么問題,不是提出了一些方案嗎?其中之一就是聯系老婆婆的兒子,這個方案是范思彤負責的,但她在聯系劉奶奶兒子的時候,被老人家的兒子給打了,說我們多管閑事,我們說要報警對方才松手。”
陳菲妍坐在江兮旁邊范思彤的位置:“雖然這是小組課題,可范思彤被人打了,我們也有關系吧?”
江兮撐著頭問:“嚴重嗎?”
“應該不是特別嚴重吧,我跟趙雪靈都在,是打了幾下。但是范思彤心里肯定不高興,你說是不是?”陳菲妍說。
“嗯,那怎么辦呢?”江兮問。
“就是告訴你一下,也沒有要怎么辦。”陳菲妍笑笑,她哪里知道怎么辦?
江兮一時間也沒說話,她清楚這次小組課題,她們宿舍一組,大家都有想要修補關系的意思。只是沒料到合作課題,居然會出這樣的事情。
“我們把這些整理出來吧,學校交一份,我在試著往社里交一份。”江兮低聲說。
陳菲妍問江兮:“對了,社里那個跟你一起進去的新生叫金惠妮的,難道她也要參與我們后續的成果?”
江兮皺眉:“誰知道呢?金惠妮是寬姐的外甥女,我也不想剛進朝華社就鬧得不愉快。而且,放假前我給寬姐打過電話,聽她語氣,就已經很不開心了。”
“可這是我們的成果,她占了你的名字,還想占我們小組的成果?”陳菲妍再問。
“那該怎么辦?”江兮反問。
陳菲妍搖頭:“其實我知道你的為難,我就是不愿意看到這么惡心的事情發生在我們頭上。”
“我盡力爭取吧。”江兮小聲道。
這事放在她身上就很為難,雖然她個性直,可更珍惜進朝華社。
今后這樣的事情會很多很多,一開始就斤斤計較,她都能預見自己能走多遠。
抗下來的大咖們,哪個不是從滿腹委屈挺過來的?
陳菲妍頓了頓,又小聲問:“兮兮,你……有沒有幫我問你叔叔?他怎么說?”
江兮一聽陳菲妍再提,心底愧疚再起,滿臉抱歉。
“對不起菲妍,我……忘記了,我這次回去,家里得事情將我弄得焦頭爛額。這次我媽媽帶我爸來云都治病,我滿腦子都是這個事情,你的事情我真忘了。對不起……”
陳菲妍臉色有點僵,想用力擠出一點笑來,卻于事無補。
“沒事,沒事,那叔叔現在怎么樣了?”
“要做手術,我爸以前腿受了傷,后來因為鄉鎮上的醫療水平有限,傷口潰爛,截了肢。現在傷口一直在感染中,情況不是很好。醫生安排了要再手術。但是我爸爸身體已經很糟糕,手術又不能太快進行,醫生擔心他扛不住,唉……”
江兮悶悶的出聲,想起父親的事,整個人都無精打采。
陳菲妍并不那么關心江兮那個生病的父親,都已經知道是許家的女兒了,那個家的情況她沒必要再那么焦心。
“哦,那是有點嚴重。”陳菲妍勉強附和了句:“那你還會幫我嗎?”
江兮看著陳菲妍,好大會兒后:“等下次什么時候再見他,我會記得問問。”
“謝謝你。”
陳菲妍的謝意也沒有那么真,似乎已經不再相信江兮會幫她,也不再把希望寄托在江兮身上。
小組課題報告在江兮向朝華社報告之后。
寬姐挺重視新聞的后續發展,上班第一天,會議室中,寬姐在點評了幾則新聞之后,著重講了金惠妮和江兮跑的民生新聞。
寬姐問金惠妮后續有沒有跟進,金惠妮收起化妝鏡,這才抬眼看向坐在上面的寬姐。
“沒有啊,新聞都已經出了,為什么還要跟進?”
“新聞出了,但是我們作為做新聞的人,我們只報道有價值的新聞,不做有價值的事,那么你只是半個新聞人。要以身作則,這個月你把上星期的新聞好好跟進一下吧,就不安排別的任務給你。”寬姐淡淡出聲。
金惠妮不太滿意:“都已經登報了,還怎么跟進啊?”
薛鵬程插了句話:“你該不會不知道登報后,有不少熱心群眾打電話來報社,想要幫助那位老人?”
金惠妮意外:“是嗎?我不知道啊。”
江兮立馬問:“有人主動詢問要求幫助老人家嗎?太好了,我這次學校的小組課題也有關社會民生問題的反應。我剛好也做了這個選題,劉奶奶的新聞我們做了延伸。后續有多種方案,也對各種方案做了簡單整理和記錄。”
江兮話落,將資料遞給寬姐。
“寬姐,這是我和我宿舍同學一起做的,金惠妮小姐并沒有參與,如果這份后續資料有用,我希望她的名字不要再出現在我們的勞動成果上。”
江兮說這話,也是很不客氣了。
寬姐那臉色,要多難看有多難看。
她剛接手,微微抬眼,“小妮子還不是什么人,就這樣猖狂?”
哌——
資料直接摔在辦公桌上,“就這種玩意兒,誰稀罕?想多了,拿回去重做。”
“寬姐你都不看看就否定了……”
“我說的話還要我重復一遍嗎?”寬姐怒問。
江兮臉色怒紅,沉著氣坐著不動。
金惠妮撐著半張臉側目看江兮,目光帶著幸災樂禍,“哪來的小土妞啊?你不知道這是我姨媽的地方嗎?”
江兮深吸氣,站起身,拿著自己做的新聞延伸資料。
她深呼吸,小臉通紅但沒有哭,只是太少應付大小場面,有一點慌亂。
冷靜片刻后,腦子正常過來。
她看向寬姐:“如果我來朝華社,只是看清楚人間百態、職場黑暗,我想我來錯了地方。這里是我們這專業的人都向往的地方,可沒想到……金玉其外敗絮其中,寬姐您的專業能力我不予評價,但是您做人和作為導師,太令人失望!”
江兮轉身就走,怒氣已經沖上頭頂。
她不是特別沖動的人,但絕對感性。
江兮打算今天就離開朝華社,不準備再干下去,這里就作為江湖傳說永遠不來碰觸就好。
已經打定了離開的主意,卻在門口遇到了財經主編馬小杰和本社的風云人物梁青云。
馬主編居然一眼就認出了江兮,當即對她招手:“誒你、你是那個許江兮管培生吧?”
江兮一愣,抬眼看過去,頭頂的火焰瞬間熄滅,趕緊點頭,同時走過去,態度恭敬。
“馬主編,梁記者。”江兮打了聲招呼,隨后深吸氣。
梁青云正面打量江兮,笑笑:“管培生?”
江兮繃著臉子沒回應,馬小杰卻道:“是啊,打從去年開始,社里就有意要自己培養人才了。”
“誰在管那邊?”梁青云問。
馬小杰微微抬臉,似在回憶:“不太清楚,好像是付友芬?”
馬小杰話落又看向江兮:“是吧,小許?”
江兮被點名,當即抬眼:“不是,是寬姐。”
馬小杰和梁青云一愣,隨后二人大笑出聲。
“小許真幽默,底下新人叫寬姐,是因為付友芬心寬體胖,所以叫了‘寬姐’。怎么,你的導師你不知道真名?”馬小杰笑道。
江兮看著馬小杰,忽然想起當初是在盛嘉年個人采訪的時候,見過他一面,當時沒有多少印象。現在這里遇到,居然給了她意外的感覺。
“我已經不是這里的管培生了,不清楚這些。”江兮道。
馬小杰聞言意外:“考核沒過嗎?”
馬小杰讓江兮去大廳的休息區坐,大有促膝長談慢慢聊的意思。
江兮也很意外,堂堂主編居然有空跟她聊這些?
“說說看,怎么了?”
“其實事情很簡單,寬姐上星期讓我跑一則新聞,我一個人把新聞跑了下來,交了新聞稿。我一個人做的新聞,最后新聞出現了兩個人的名字,另一個名字還在我前面,叫金惠妮。我一直以為這是寬姐的名字,但后來才知道,金惠妮也跟我一樣,新來的管培生。”
江兮話落,倔強的小臉兒堅定的看著馬小杰,半點不畏懼,反正她打定主意要走了,索性說個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