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浩識破我們的身份以后，扭頭就要走，但是被亮哥一把抓住后脖領子，又給拽了回來：“艸你媽的，找你來干什么的，知道了吧！”
“你松開我！”孫浩掙脫了一下，順手就把亮哥推了個趔趄。
‘啪！’
“你他媽的，敬酒不吃吃罰酒是吧！”亮哥抬手，對著孫浩臉上就是一個嘴巴子，這一下聲音挺大的，周圍的人紛紛側目。
“哎！你們干什么呢！”正在那邊卸貨的兩個工人，看見我們這邊撕扯起來了，也放下手里的活，快步走了過來。
我往前跨了一步，伸手指著兩個工人：“沒你們的事，都給我在邊上，消停瞇著！”
“小B崽子，你跟誰說話呢！”一個工人推了我一下，隨后指著亮哥：“你他媽把人給我松開！”
“操！”
我反手一拳，直接打在了這個工人的側臉上，接著補上一腳，把他踹的倒退了好幾步，孫浩一看我們打起來了，也開始掙脫亮哥的手，兩個人在拉扯中，沖突逐漸升級，開始動手互毆。
“小劉！小馬！快點出來，有人過來鬧事！！”被我打了一拳的那個工人后退兩步，扯著嗓子開喊。
‘呼啦啦！’
隨著工人的一聲呼喊，兩個車間里面，瞬間就沖出來了十幾口子人，全是身上穿著工作服的修理工，手里拎著修車用的活口扳子、鋼管和撬棍什么的，把我們幾個人圍在了墻角的位置。
“媽了個B的，沒天理了！敢來廠子里打人！”
“今天你們一個也別想走！”
“腿干折他！”
“打電話，報警！”
工人們群情激奮，叫罵聲不絕于耳，死死地圍著我們，但只是嘴里叫的兇，卻沒有一個人率先動手。
“你媽了B的，跟我玩召喚術呢，是不？！”慶偉根本沒看那些沖出來的工人，轉身抓住正跟亮哥拉扯的孫浩，兩拳就把他干躺下了。
“艸你媽的，你把我們孫總松開！”一個十六七歲，身體瘦弱的學徒，看見孫浩挨打了，拎著扳子就沖了上來。
我看見有人沖上來了，迎著就跑了兩步，隨后飛起一腳，踹在了這個學徒的胸口上，他也反手一扳子，砸在了我腿上，我顧不得疼痛，再次一拳掏在了他小腹上，兩下就把他放倒了。
“他們打人了！！”
“還真敢動手！”
“揍他！”
一伙工人們拎著家伙，對著我就沖了上來。
‘踏踏踏！’
院門外，跟慶偉一起來的那些中年，也適時的進了院子，他們人手一把砍刀，奔著人群就沖了上去，隨即一點不猶豫的，掄刀就砍，兩個工人見血之后，人群很快退了兩步，形成了一塊真空地帶。
帶隊的一個中年拎著帶血的砍刀，指著面前的一伙工人們：“聽我口音你們也能知道，我不是本地的，所以就算干死兩個，我也沒啥心理負擔，大不了就是跑路……我們今天過來，是找你們老板的，跟你們這群打工的沒關系，我也勸你們，別因為這點JB工資，把命扔里邊，犯不上！”
工人們聽見中年的話，還真的就在原地站住了，沒有一個人再繼續動手，這種情況我遇見了很多次，但能以少勝多，并且在雙方完全陌生，卻能用語言威懾住對方的，就這么一次，因為北京這個地方跟其他地區不一樣，北京的外來人口實在是太多了，天南海北哪的人都有，大家來到北京以后，身邊沒有親人，沒有朋友，甚至就連老鄉都沒有幾個，所以在這種情況下，大多數人想的都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是因為這伙工人沒有血性，而是因為心里不托底，大家都是來打工的，如果真在這挨了兩刀，心里肯定犯嘀咕，因為他們根本不確定，出事以后，孫浩會不會管他們。
中年人看見工人們都停手了，滿意的點點頭：“哎！這就對了，工作沒了可以再找，但命畢竟是自己的，說整死誰，我可能是有點吹牛B了，但是真拆你個胳膊卸你條腿的，你們也難受，來！聽我指揮，都回到車間里瞇著去，誰出來，我他媽剁了誰！”
“來來來，往后退！都是打工的，出來也就為了養家糊口，你們還真想給老板拋頭顱灑熱血咋的！”另一個人往前邁了一步，逼著工人往后退了幾步。
“老吳的錢，你打算什么時候還啊？”慶偉薅著孫浩的頭發，把他從地上提了起來。
“我現在沒錢，等有錢了，我肯定就還他了……我最近真是挺困難，但這錢我肯定不賴！”孫浩鼻子嘩嘩淌血，言語挺真誠的說道。
‘啪！’
亮哥抬手就給了孫浩一個嘴巴子：“去你媽的！你換一個發動機就敢要十五萬，你跟我說你沒錢，我能信嗎？”
“大哥，我真沒錢！”孫浩梗著脖子，翻來覆去就這一句話。
慶偉在院子里面掃了一眼，扭頭看著孫浩：“去，把辦公室給我打開！”
“大哥，辦公室里啥也沒有，都挺長時間沒打開了！”孫浩頓了一下，言語十分猶豫，我一看這個眼神，就知道里面肯定有事。
“讓你打開，你就打開得了，怎么這么多廢話呢！”我退了一步，隨后拽著孫浩的衣領就往辦公室的方向走，到了門口以后，我用腳踢了一下防盜門：“打開！”
孫浩眼神遲疑的看了我一眼，隨后又看了看身邊的慶偉，伸手掏出鑰匙，挺配合的就把門打開了。
‘咣當！’
慶偉率先推門進了房間，掃視了一眼略顯凌亂的辦公室，隨后對身邊的人一仰頭：“翻翻！”
‘呼啦啦！’
除去按著孫浩和外面看著工人的四個人，我們剩下的人都開始翻找了起來，我推開了最邊上的一個房門，往里面看了一眼，這個房間應該是個倉庫，靠墻的位置，碼著兩排包裹嚴密、寫滿英文的板條箱子，我走過去打開了一個，一臺嶄新的汽車發動機，還散發著潤滑油的味道。
“偉哥！里面是汽車的發動機，還剩十二個！”我走出房間，對慶偉說了一句。
亮哥也從另一個房間走了出來：“財會那屋，放著三十萬現金！”
“孫浩，你不是說沒錢么？”慶偉斜眼，壓著嗓子問了孫浩一句。
“大哥，那個錢，是給外面這臺車拉來這些零件的結貨款，我手里是真沒錢，你們的錢再容我幾天，我肯定還！”孫浩此時也沒辦法再抵賴了，不斷跟慶偉說軟話。
“別人的錢是錢，我的錢是大風刮來的啊？！”慶偉皺眉點了根煙，對亮哥使了個眼神：“現金拿走，再出去雇臺車，把庫房的發動機拉走八臺！”
“大哥，別！”孫浩伸手攔了一下：“這些發動機都定出去了，你等我干完這批活，我肯定結賬，行嗎！”
“滾你媽的！”亮哥伸手就扒拉了孫浩的頭一下：“現在知道錯了，那你早干什么去了！”
幾分鐘后，辦公室門外。
慶偉叼著煙，看了一眼亮哥手里的錢箱子，隨后向身邊一人問道：“讓你找的，拉發動機的車，找到了嗎？”
“找了，正往這趕呢！”中年說著掏出了電話：“我再催催！”
‘踏踏！’
我們正說話的時候，院子外面的一個人就跑了過來：“偉哥，警車來了！”
‘刷！’
慶偉轉身，盯住了蹲在地上的孫浩：“你報的警啊？！”
“不是我！”孫浩頓時搖頭。
“操！”
慶偉咬牙罵了一句，隨后揮了揮手：“行了，先走吧！”隨后他又伸手指著地上的孫浩：“明天晚上之前，剩下的五十萬，送到老吳公司去，沒問題吧！”
孫浩聽著越來越近的警笛聲，沒回答慶偉的問題，而是開口反問了一句：“你說如果警察來了，我跟他們說，你們是入室搶劫的，他們信嗎？！”
“你嚇唬我呢？！”慶偉眉毛一挑。
“你覺得我是嚇唬你嗎？！”孫浩再次反問。
“啥意思，錢不想還了？”慶偉笑了一下。
孫浩扶著腿就要起身：“錢我肯定還，但我挨打，能白挨嗎？”
聽見孫浩和慶偉的交談以后，我伸手拿起了一塊，擺在窗臺上，用來壓窗紗的紅磚，對著孫浩的頭上就砸了下去。
‘嘭！’
我手里的紅磚應聲而斷，孫浩也順勢倒在了地上，額頭起了一個很大的包，竟然沒有出血。
我掐著半截磚頭子指向了孫浩：“我他媽的來要賬，還能讓你嚇唬住嗎？啊？！艸你媽的，我就打你了！”說完之后，我扭頭看著慶偉：“偉哥，你們先走吧……我就在這，一會警察來了，我他媽當著警察的面，還打他！”
“……！”孫浩捂著頭，一言不發。
“你記著，這個帳明天晚上歸不上，那后天你這個廠子，肯定營業不了！”慶偉接過我手里的半塊磚，直接砸在了孫浩的身上，隨后拍了拍我的肩膀，對眾人招呼了一聲：“走了！”
半小時后，一家飯店里。
“來，韓飛，我跟你喝一杯！”慶偉端著杯，對我示意了一下：“平時看你文文靜靜的，到了關鍵時刻，還挺敢下手的哈！”
“脾氣上來了，沒控制住！”我也呲牙一笑，跟慶偉碰了下杯，其實砸孫浩的那一板磚，我到現在腿還哆嗦呢，我之所以動手了，是因為從磊磊走了之后，我心里有太多的情緒，無處發泄，孫浩則很自然的，成為了我情緒的宣泄點。
當天我們在豐臺區，一直玩到了挺晚，臨走的時候，慶偉給亮哥拿了五千塊錢，塞到了亮哥手里。
“偉哥，這啥意思啊？”亮哥看著手里的錢，咧嘴笑了。
慶偉笑著回應道：“剛才老吳給我打電話，說孫浩的錢送去了，他給我送了十個，這錢是你和韓飛的，拿著吧！”
“孫浩的魄力也不行啊，這么快就把錢還了？！”我略感意外。
“他是個做生意的，又是個外地人，以后要想在北京呆，這個錢肯定得還！何況他也不差這點錢！”慶偉撓了撓鼻子：“孫浩跟老吳之間，肯定還有別的事，但是老吳沒跟咱們說實話！”
亮哥聞言哈哈大笑：“我發現北京這個地方，是跟老家不一樣哈，這要是在我老家，這點錢沒有三五個月，你要不出來！”
“嗯，北京治安好，肯定沒有你們那邊亂，而且這邊的商業環境好，生意人普遍也不愿意跟社會上的人沾關系！”
“行，那這錢我就收下了！”亮哥也不客氣，把錢往身上一揣，我們倆攔下一臺出租車，直接離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