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書宛和鄧先昌沒有討價還價，他們喊來自帶的律師，和喬父談妥了所有的細節，然后一口氣簽下了將近十萬元的訂單。
喬父被嚇了一大跳，沒想到今天來的是個大客戶，他開始琢磨著要請兩人去哪里吃飯。
鄧先昌把文件收好，準備談工廠這套廢污處理體系。
這幾個月來，這是喬父第一次碰到要談工廠污水、廢料處理體系的人，他驚訝之余，便笑了。
“沒想到鄧先生也贊成環保。”喬父笑著說，這幾個月來，參觀工廠的不是沒有，但是幾乎沒有一個人說工廠最精華的部分在這個體系。
鄧先昌點頭，“工廠在這里，周圍的環境好了，發展自然就好。都說福地福人居，這工廠也一樣。”
“你破壞了天然的風水，這生意還怎么蒸蒸日上？”
喬父聽到風水兩個字還有些驚訝，沒想到他們粵省現在能把風水兩個字擺在明面上說了。
“鄧先生不愧是同道中人，道理說到我心坎上去了。”
照理說，他們這樣受過西式教育的人，應該會很排斥這些看似迷信的東西才對，現在看來，是自己偏見了。
“發展與保護并不沖突，不知貴廠是對這套體系是如何打算的？可有意出售？”鄧先昌在心里算了下，嚴格意義上來說，這套體系賣上天價他也不意外。
喬父給兩位客人倒了茶，他笑著說：“你們是第一位問我這套體系的人。”
“這套處理體系我們本來就有打算推廣開的，說實話，并沒有人愿意花功夫在這上頭。”
穆書宛想了想說：“因為安裝成本高嗎？”聽喬父的話，售價應該不高才對。
“沒錯，說嚴格點，有些工廠若是想要裝這個體系，都得拆了重新建，且不說每個月的維護，單就根據廢水、廢物的性質調整處理方式，要用到的材料，需要的人工，以及設計費，都是一筆不小的支出。”
喬父也不打算瞞著他們，畢竟他們是第一個問的客人。
“設計這個體系的人，我們能見一見嗎？”穆書宛突然就好奇起來，到底是什么樣的人，才有這樣的能力。
喬父聞言不由愣了下，他很快反應過來，笑著說道：“他們現在不在權市，怕是要下次了。”
“我們打算在深市辦個制衣廠，想請設計師針對性地設計。”
鄧先昌看了穆書宛一眼，沒想到她會說這個還沒對外公開的事。
喬父想了想，“這個我沒法給予肯定的答案。”
“沒關系，我們可以等。”穆書宛點了點頭，朝一旁的鄧先昌眨了下眼睛。
鄧先昌反應過來，這是準備說出他們的另一層身份嗎？
恰好喬父開口說：“快中午了，不如我做東，我們去國營飯店吃一頓。”
鄧先昌笑著說：“聽說喬廠長是晉安縣高山大隊的，我兒子前些年在那邊當過知青，一直說那邊很不錯。”
“若是喬廠長有時間，可以帶我們去高山大隊走走嗎？”
喬父聽到這話，瞬間腦子有點懵，他們說啥？
高山大隊那些年的下鄉的知青姓鄧的只有那么一個，而這一個還特么拐了自己閨女。
而現在，人家父母到自己跟前，還談起了生意，這還要怎么愉快玩耍？
在這種情況下得知對面剛城里的生意伙伴可能是未來親家，喬父的內心是凌亂的。
他扯了個笑臉，“這自然可以。”
喬父想，他怎么就沒聽出這兩個人說話有什么京味呢？
若不是口音沒聽出來，說不定他在聽到姓的時候第一時間就想到了。
“那行，車就在外頭，我們走吧。”
“不如，我們先吃點東西再走？”喬父還想再掙扎下，時間拖一拖，說不定他們就改變主意了。
“沒關系，車上有包子饅頭，我們湊合吃下就行。”鄧先昌笑呵呵地說道。
喬父坐在副駕駛上，木著臉，他強烈懷疑這都是鄧先昌穆書宛計劃好的，也不知道自己現在該用什么態度來面對他們。
穆書宛看到喬父的模樣，不由有些好笑，“喬廠長，你別緊張。”
“我們這次來，真的是跟你談生意的，并不勉強。”
“還有，關于您的女兒和我們的兒子的事兒，你們是什么看法？我和老鄧是這么想的，要不要催一催，過年先把婚事給定了？”
穆書宛伸手捏了鄧先昌一下，讓他先別說話，她一個婦人家，喬父不會給她臉色看。
喬父輕咳兩聲，“這個事兒，主要還是看孩子們的意思。”
穆書宛知道喬父的四個孩子都沒結婚，可見他并不在意這些事。
她就順著喬父的話說道：“是這個道理，孩子們的想法重要。”
車上，穆書宛就提起了其他的話題，“說起來，你們大隊的楊梅味道是真的好，就沒想過辦加工廠嗎？”
“我們大隊的位置比較偏，這加工廠不好辦，二來是這楊梅樹的生長周期長，目前僅有的這些楊梅樹的產果量，怕是支撐不起加工廠的運轉。”
喬父誠實地說，這是高山大隊要發展怎么都繞不過去的一個問題。
不過他心里卻在想，女兒去了京市，是給鄧家送了多少好東西，她該不會魯莽去見過鄧家大人了吧？
喬父心里猶如有十五只水桶七上八下的，亂得很。
車子是從淘溪公社走，轉上山路的時候，穆書宛起初還有心情看窗外的風景，很快的她就笑不出來了。
這山路十八彎，即使窗外的風景再好看，她也沒心情看了，吐得稀里嘩啦的。
喬父沒想到穆書宛會暈車，一時也沒法子，只能盼著趕緊到大隊，去醫務室弄點東西給穆書宛壓一壓。
此時已經結束秋收，大隊里大家都不忙，不緊不慢地做著手頭的事。
車子從村尾進入，很快就吸引了社員們的視線，而小孩子更是歡呼起來，追在車屁股后面跑。
喬父放下車窗，朝后面的小孩子們吼道：“別跟著車子跑，之前廣播里教的都忘了嗎？”
之前大隊為了防止有人去做扒行駛中的拖拉機這種事，特地廣播強調了一番。
喬父的這一聲吼還是有用的，那些孩子總算沒追著跑了，不過他們都好奇喬父怎么坐著小車回來，這可是只有干部才能坐得起的車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