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的蘇醒  29、告別

類別: 軍事 | 戰爭幻想 | 黑暗的蘇醒 | 花靜開   作者:花靜開  書名:黑暗的蘇醒  更新時間:2020-06-21
 
聽說是要派他去北京,陳同忠頓時有些猶豫,哆嗦著嘴唇問:“我去北京,會不會……不順利?”

其實憑他現在的心情,哪怕是火海橫在面前也會一鼓作氣地闖過去,之所以支支吾吾,是怕還沒走到北京就叫復活者給發現,導致任務執行失敗。

瞿兆迪理解他的憂慮,安慰道:“你放心,地球上復活者的數量雖然不少,卻因為缺乏牽頭人而處于一盤散沙的狀態。那些外星人與地球人的思考方式不同,好像不擅長組織管理,無法在地球上建立主力軍。他們就只把這些人當成分散的眼睛和手腳,除非得到召喚,復活者很少會大規模聚集。當然我不否認,分散也是一種保存實力的方法,對我們其實是有利的。只要安全離開了娜塔莉鎮,我保證不會再有誰追查你鎮長的身份,從此你就安全了。至于這件固態光制服,它本身具有極強的隱蔽性,就算坐飛機也不會有太大問題,更何況你坐的是火車。”

出于對瞿兆迪的信任,陳同忠點點頭,不再追問核盤的事,但他好像又想起了什么,關心地問:“你不是說根據地在大興安嶺里嗎?怎么突然想起要回上海?該不會是......”

沒說完就猛然打住,顯然他意識到這種詢問,有打探他人隱私的嫌疑。

瞿兆迪無所謂地笑笑,“我家里那一團亂麻,早就該處理了。不過這趟回去,部分原因也是為了我那位遠在北京的朋友。她的人生即將發生重大轉折,我得給她準備一份隆重的賀禮,等有一天她明白了某些事情的真相,肯定會喜歡這份禮物的。”說這話時,一種可怕的,近乎猙獰的表情,在瞿兆迪的臉上一閃即逝,陳同忠眼神遲鈍,未捕捉到。

但因越聽越糊涂,陳同忠只得尷尬地“嗯”一聲,就轉去了另一個話題,一個一直藏在他心中,不吐不快的疑問。

“大瞿先生,如果您不介意,我想問問以前白松煤礦那位姚礦長,和您是什么關系?”

提起白松煤礦,瞿兆迪頓時心煩意亂,但還是勉強答道:“不介意,當然不介意,我媽姓姚。”

“啊?”陳同忠一怔。

瞿兆迪笑容凝滯,在黑暗中握緊拳頭,幸虧陳同忠還是沒看見。只聽他不緊不慢地說:“因為我爸遠大的志向,姚家莫名其妙就與瞿家拴在了一起,于是地球上就多出了我這個玩世不恭的怪物。大概我來這世上走一遭的目的共有三個:弄清我媽是怎么死的,弄清我爸干過多少見不得人的勾當,還有就是,弄清我那個關在暗室里不敢見光的弟弟,到底是怎么個來歷。”

“哎,”這些話陳同忠聽懂了,嘆道:“越有錢的人秘密越多,還真是這個理兒。姚家和瞿家都富可敵國,當年姚老爺子嫁女兒時卻神神秘秘,弄得人人都說他家是偷著辦的喜事,卻沒想到,他女兒嫁的是瞿氏集團的董事長。這么些年過去,瞿太太從不向人提及她和姚老爺子的關系,所以還真沒人知道這事呢!”

這話聽得瞿兆迪直皺眉頭,心里別提有多苦多酸,好一會兒才說:“咱們別想那么多了,還是各自干好手頭的事要緊。我向你保證,自以為是的質子人最終只會給自己點燃的戰火燒死,他們是不可能征服地球的!”

這時東方天際隱約拉出幾縷白光,光芒微弱,卻猶如躲在夜幕后的惡魔猛然睜眼,向大地投來陰森的目光。

瞿兆迪與鳥人會面的地方,是大興安嶺一座廢棄的林場,林場正中散布被砍伐的樹樁,不規則的圓形緊貼青灰色雜草叢四處鋪散,從夜色里看,猶如巨怪遺留的腳印。

從這兒到娜塔莉鎮,只有不到兩小時的車程,陳同忠心里有個聲音在吶喊:再躲一天,等天一擦黑就趕回鎮子,那里是家,眼看就要與她永別了,哪怕再多看一眼也好。多加小心,或許不會被復活者發現,等向小鎮告別之后,再開始北京之行!

見他目不轉睛地望著娜塔莉鎮的方向,瞿兆迪猜出了他的心思,忙說:“陳鎮長,很快就會有真正的軍人去收拾那支假軍隊的,那些家伙不會逍遙太久。但你現在絕不能靠攏過去,復活者不是全息圖像,且人多勢眾,單憑你個人的力量,只怕離得還有三公里遠就已經死無葬身之地了!”

“我早就不怕死了!”陳同忠咬緊牙,逐字逐字從牙縫里擠出這句話,聲音像撒進了粗糙的鹽籽般沙啞。

瞿兆迪懇切地說:“我知道對你而言,死是一種解脫,但你不會真的甘心就此死去,因為你還有牽掛。如果不想報仇,你不會愿意跟我從邊境線上回來。”

“報仇”兩個字,對身負血海深仇的陳同忠起到的作用,好比給本已亢奮的他又打了一針腎上腺素,令他心跳加速,血脈賁張。想想死去的小鎮,再想想去北京送信封的任務,他終于打消了不顧一切往回走的念頭,同意直接去北京了。

好不容易做通了陳同忠的思想工作,瞿兆迪如釋重負,不再不擔心兩人分手后,他還會一意孤行地獨闖虎穴。

放棄了冒險的打算,陳同忠內心的悲哀更如翻江倒海般洶涌,這東北硬漢不愿再流露脆弱的一面,轉身就走。

“陳鎮長,請留步!”瞿兆迪想起件大事,趕緊叫住他,幾步追上去后把厚厚一沓錢塞了過去。

“大瞿先生,你……你這是干什么?”陳同忠頓時自尊心受挫,臉頰火辣辣的,兩腳也直往后退,險些被一塊樹樁絆倒。

瞿兆迪二話不說,堅持將錢塞進他的襯衣口袋,“陳鎮長,我很清楚你已經身無分文了,就算不坐飛機去北京,也總得坐車吧?這一路也總得吃飯住店吧?沒錢怎么行?所以這一萬塊錢,你必須拿著!”

瞿兆迪說的全是實情,陳同忠哪怕再想打腫臉充胖子,也只能認慫了。落荒而逃時,他只帶了個公文包,包里幾百塊零錢早就花完了,現在唯一剩下的,就是爺爺陳河留下來的那頁日記。

“小瞿,我這樣稱呼你,你不介意吧?”陳同忠硬著頭皮接了錢,心里盤算著日后一定得還回去,又怯怯地請示。他勉強擠出一抹笑,從破爛不堪的皮包里翻出了那張臟得字跡已模糊不清的紙片。

“當然不介意,我早就想請你不要那么見外了。”瞿兆迪微笑著回答。

陳同忠鄭重地把紙片放在他手上,眨著淚眼說:“今晚過后,爺爺的日記已經沒啥意義了,我就把它送給你吧,該怎么處理,你看著辦。”

瞿兆迪感概地點點頭,借著漸亮的日光把紙頁展開,目光落在最后一行字上:伊萬說,不要假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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