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黑母苦著臉想:“這位大仁大義的蘇將軍,為啥就不為我堂堂大宇宙的身份所動捏?他也實在是太沉得住氣啦吧?”
“嘿嘿嘿,我說你怎么老是沉不住氣呀?”見黑母失態丟人,老夫子忍不住了,再次以長者身份出言教訓。
黑母快氣炸肺,差點說出“落架的鳳凰不如雞”這話,卻又覺得這簡直就成了幫著別人來自貶,于是趕緊又咽了回去。
聽聞蘇烈這樣想,盾山也抬起了頭,眼中綠光暗淡地說:“多年以來,黑母都是我不共戴天的仇人,我盾山看似軀體龐大,卻是連螞蟻都舍不得踩死一只的佛系人物,走遍天下也只想將他碎尸萬段。”
“盾山,你……”黑母又怒又怕,雖不后悔曾經救下瞿兆航,于是有了今天的盾山,卻也不忿盾山如此恩將仇報。
盾山卻止住他道:“你別急,我話沒說完。正如蘇烈大哥所言,有了靈魂楔子,長城從此就將屹然不倒,長城守衛軍又憑借強大的戰斗力擊退了魔種衰兵,我再與你計較前塵往事也于世人無益。罷了,咱二人之間的恩怨情仇到此就算有了一個了斷,沒必要再繼續仇殺,但我也得先把話說清楚,你要想我與你親近,如對其他人那樣對你客客氣氣的,那是癡心妄想。拜托你今后還是盡量離我遠一點,至于需要多遠嘛……”
他略一沉思,用巨臂掄個圈,不留神砸碎了手邊的三腳花幾后說:“能離多遠就離多遠。”
“我……勒個去……”黑母張口結舌,心想“你這哪是表態原諒我?簡直就是在當眾羞辱我!是可忍孰不可忍,將來假如你往東邊走,你黑哥哥我就絕對會往西邊行,天涯海角,再不相見!”
不料一直旁觀的老夫子竟撿這時候發話了:“呵呵呵,盾山深明大義,能以大局為重而原諒仇人,真是連我這太古時代的化石級老人也感佩至深呢。”
“化石級老人?”
“噗”
眾人剛因有人開口而能歇一歇了,于是喝進一口茶,卻因聽到這新鮮詞兒全噴了出來。黑母坐正中間,如同接受審判似的,那些口茶就準準地全噴他身上。這下可好,他那身衣服都能擰出水來了。
老夫子以德高望重的老年人自居,發表意見時經常搖頭晃腦地閉上兩眼,這次也不例外,所以議事廳上發生的騷動沒引起他的注意,只自顧著繼續道:“以老夫與黑母打交道的經驗來看,他人黑心也黑,卻還算是個守信用之人,盾山所說的條件合情合理,二人就算不能化干戈為玉帛,至少今后也能和平共處,再不會因個人恩怨而為世人帶來紛擾。所以呀,黑母呀,你就答應盾山的條件哈!”
“哈!”
黑母又跳了起來,這次險些把茶杯打翻,伺候一旁的兵卒見狀,趕緊上前接過杯子,這下他連白開水都沒得喝了。
黑母卻自認這氣生得很有道理—老夫子當著眾人面損他就聽得夠夠的了,但多少還能忍,因為這種窩心事老頭兒常干,自己都習慣了,但又憑啥自作主張地逼自己答應盾山提出的無理要求呢?實際做是一回事,他黑母已決定與這忘恩負義的小子分道揚鑣,但在這議事大廳答應下來,不怎么著都有種低頭認罪的恥辱感?老夫子呀老夫子,你這胳膊肘往外拐得也忒氣人了哈!
“咳咳”
見黑母的黑臉苦哈哈如受盡了萬般委屈,老夫子就像給好喝的茶水嗆著似的連咳幾聲。
這豬一樣的隊友,黑母早已摸清他的習性,知道每逢這種時刻,他就一定是心里拿了主意,在通過咳嗽暗示。
“好,你黑老子我就以大局為重,先忍下這口氣!日后若是沒有給出具有前瞻性、突破性和創新性的好建議,看我不拔光你個老兒的白胡子!”
氣咻咻打定主意,黑母鼓著倆腮幫子點頭道:“好,盾山,作為你小叔我就答應你,今后能離你多遠就離多遠,如果食言,管飽遭天打五雷轟!”
邊說他邊把椅子往后移,一直移得靠近蘇烈了才停,這樣就再也不處于接受審判的位置了。
尷尬的處境終于有所改善,并且挨蘇烈坐有安全感,黑母滿意又舒坦,跟豬似的哼哼了兩聲。
蘇烈和氣地笑笑,轉向鐘馗道:“大人方才的話被其他人打斷,此時不知可否繼續?”
鐘馗撫須答道:“那是自然。既然盾山不介意,與黑母之間的結又已解開,本官也就松了口氣,再回想起往事,心情也沒那么沉重了。”
盾山難過地阻攔道:“大人,前塵往事該說的已說完,其實余下的那一小部分,可以不提的。”
鐘馗擺擺大手道:“誒,咱們畫出的一個圓,只差最后一筆封口,又何必留下這個遺憾?蘇烈說得在理,此戰勝利乃長城守衛軍與靈魂楔子共同的功勞,但你們也別忘了,縱然戰事平息,神秘力量也仍在王者大陸周邊游蕩,不時借助大陸內的勢力伸進觸手,四處搞破壞,以至咱們防不勝防。咱們最終的敵人可不是魔種大軍,咱們真正要保衛的也不止是長安城,而是整座大陸,甚至包括無人的荒漠地帶!”
“對!鐘大人此言極是,說得好極了!鼓掌!”
啪啪啪
響亮的擊掌聲響起,卻沒讓議事廳的氣氛熱烈起來,反而顯得有幾分尷尬。為啥?因為擊掌之人是黑母。
黑母為啥鼓掌?因為作為王者大陸的締造者,他比任何人都關心這顆奇異星球的安危。這樣長時間以來,他一直就很擔心,認為眾人的注意力大多都只集中在長安、長城、王者峽谷等等這些繁榮富庶,或重要要塞上,而忽略了周邊人跡罕至的區域。
然而那些地方,才真正是神秘力量可能滲透之所,沒有人干擾,不正好便宜行事嗎?夢奇曾提到的智慧城,以及在無人的沼澤地帶發現的屬于倉羅的黑球,不正是最好的證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