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烈是武將,說話比較直接,但每一句話都能說在點子上,令人不得不服。
老夫子惡狠狠瞪黑母一眼,眼神意思是:“叫你再得意忘形試試!”
黑母知是自己錯了,脖子肩膀一個勁往里縮,加上個頭太矮,怎么瞧都象一團煤球。
老夫子轉向蘇烈與鐘馗,重又變得和顏悅色,笑道:“蘇將軍說得極是。老夫知這學生的脾性,所以總得忍他,但又怎能要求別人也這般忍耐?黑母犯錯,二位大人要打要罰隨意,老夫是干涉不了了。”
好一個稷下學院校長,公關能力真夠強的,夢奇還真沒白夸他!他這話看似菲薄自己的學生,其實是暗中為他撐腰,聲勢之大如同咆哮,那意思就是,他那天性改不了,老夫能忍你們憑啥不能忍?他的錯再大也是為王者大陸好,有本事你們就拿鞭子抽他一頓,然后當此事從沒發生!
那二人為官雖清正廉潔,對這種弦外音又豈能聽不懂?鐘馗豹目中射出陰厲之氣,蘇烈則臉上掛不住,微微地搖頭嘆氣。
鐘馗不答老夫子,而是問盾山:“盾山兄弟,此事你怎么看?”
盾山有點懵,也是啊,人家一直默不作聲的,不招誰也不惹誰,怎么球就甩他懷里了?
“這個……鐘大人,若真加入尋找天書大隊,隊長莫非是那個混賬?”盾山悶聲悶氣地反問。
鐘馗撫須點頭,意思再明確不過。
“你說誰混賬?”黑母又掏出一粒喉片,朝盾山扔過去,敲在他堅硬的機甲殼上,發出“鐺”一聲響。
“鐘大人你瞧,混賬永無變得清白的一日!”盾山立即就抓到了證據。
鐘馗鄙夷地望望黑母,對盾山道:“依本官看,此行若真能對抗神秘力量,將那些侵略者從咱們的地盤上趕出去,就不是選擇問題,而是必須要去。”
“哦”盾山的回答聲本應響亮,卻只是隨隨便便哦了一聲。但這并非是表示他不想去,而是他早已想好答案,內容與鐘馗的想法一模一樣。
“好吧,只要鐘大人與蘇烈大哥同意前往,我盾山就愿意跟隨。不過你們幫我告訴那個混賬,盡量離我遠點,否則別怪我的地劫震不長眼,把他給震碎了!”
“黑先生,你可聽見了盾山的話?還需要本官轉述嗎?”鐘馗冷冷地問黑母。
“哼”黑母發出不屑的嘲笑聲,對夢奇道:“奇弟,你告訴那個鐵疙瘩,他請我和他并排走,我也不樂意呢!”
夢奇憨態可掬,對盾山嘿嘿笑道:“鐵疙瘩,我黑哥說……”
“行了,我聽見了。”盾山不耐煩地止住夢奇。
夢奇竟還向黑母補充:“黑哥,鐵疙瘩說他……”
“行了,我聽見了。”黑母也不耐煩地止住夢奇。
“啊?”夢奇委屈得百口莫辯。
蘇烈向黑母拱一拱手,總算打破了這無聊的傳話過程,“黑先生,既然鐘大人與盾山弟弟皆同意與你為伍,共同抗敵,蘇烈自然也義不容辭,必要隨隊出一份力。不過照你所說,尋找天書大隊共需八人,這堂上一共才坐六人。還有兩人,你確信能找齊嗎?”
黑母臟兮兮的黑手一抹鼻子道:“確信是確信,但還是得請鐘大人助一臂之力。”
鐘馗一愣,“哦?此話怎講?”
黑母道:“我奇弟不會說謊,他說孫悟空在,那猴子就一定在。并且再明顯不過,猴子所等之人是我,若干年前我能救他一命,若干年后救他的人也只能是我。所以這個隊員,我招定了。至于另一位嘛,不是鐘大人你派出去的嗎?那么向他說明情況,并帶他入隊,就得看大人你的本事咯!”
“嗯,這樣聽來,你似乎言之有理呀。”鐘馗撫著胡須點頭。還用問嗎?黑母所指外派的那位正是魯班七號,鐘馗是他的救命恩人,又是他的主子,要他組隊一起找天書,他當然不會推脫。
“喂,盾山弟弟,你這是要去哪兒?”鐘馗還在與黑母討論,卻不料蘇烈高喊一聲。
他話音剛落,眾人就覺得眼前綠光一閃,塔一般的身影就朝大門口旋去。
“盾山,還沒到出發時間,你再回來坐一坐!”鐘馗威嚴地命令,那道綠光這才停下來,但不愿回頭。
“盾山,魯班七號是你一直牽掛的弟弟,他死后你日日都盼望著能與他重逢,這能見著面了是好事,你又躲個什么?”鐘馗明知故問。
盾山使勁搖頭道:“我若還是多年前那個能保護他的大哥哥,自然不會回避。可如今我已淪落到這個地步……連外形都……”
蘇烈離開椅子,一步步踱到盾山身邊,將大手按上他的臂膀道:“兄弟,你若為外表自卑,那么我呢?你瞧瞧我這一臉疤痕,這次戰事結束,又增加了兩道呢。還有這些……”
說罷他一扯衣衫,露出了結實的,散發古銅色光澤的胸膛。
“哇”
在場之人一齊驚呼,這次與見黑母發瘋不同,人們發出的是贊賞與驚羨的嘆息。
六塊腹肌排列得整整齊齊,每一塊恐怕都有巖石的硬度,但橫七豎八的傷痕卻暗淡了皮膚的美感,象些討厭的黑色多腳蟲趴在他身上。
“對我而言,這樣的傷痕每添加一條,我心中就會多出一分自豪,這既是因為我受傷,他人就平安,也是因為歷經百戰千戰,我蘇烈也還活著,活著就有希望!盾山,你還活著,并且將活很久,那么你又是如何規劃你的人生的呢?為了背上的黑鍋,永遠逃避下去?”
“我……”盾山轉過頭,怔怔地看著蘇烈,自卑的心越來越矛盾。
“盾山,剛才你是怎么答應本官的?君子一言快馬一鞭,你不會連這個大廳都還沒走出去,就反悔了吧?”鐘馗也不緊不慢地問。
“好吧,那我不走了。但你們各位不要忘記曾經承諾過我的事,等魯班七號來了,任何人都不許向他提起往事!我只希望他能徹底忘記我是誰,此生再也想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