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哥呀,快想辦法把這些死人弄開,我和夫子老師快撐不住了……”
兔子精指揮餓殍傀儡實在是太有趣,黑母竟欣賞得投入,一時忘了仍身處險境。
尚在發呆,冷不丁夢奇苦哈哈的呼救聲傳來,傳進黑母耳中卻有霹靂爆裂的效果,震得他瞬間清醒。
“對呀,我怎么能選在此時跑神?嗨,都怪這兩只兔子精,怎就那么可愛!不行,我這跑下來是干嘛的?是是是……欸,不是下來找顧氏爺孫的真身的嗎?只要為真身召回靈魂,那倆妖物就再無法驅動餓殍死尸!”
黑母氣惱地朝腦門狠狠一拍,再不理兔子精,只顧自己在底艙搜尋。
這艘渡船真不大,從頭到尾不過十來丈見方,黑母認為別說搜尋,只怕一眼就能尋到要找之物。然而奇怪的是,他瞧遍了每一個角落也無收獲,別說與上面那兩人一模一樣的真身,就連一根頭發或一片指甲都沒找見。
“奇了怪了,難道我的推測有誤,其實顧氏爺孫本來就是為倉羅之王賣命,并非倉羅奪舍作惡?”
黑母愁悶,不知該如何是好。
甲板上的喊殺聲愈發兇猛了,想來顧冷一時殺不下底艙,便轉回頭相助他爺爺,好將更多死尸推回艙底來對付自己。艙室確實只有旋梯一個入口,可已有數塊甲板給撬起,死尸無需走樓梯,只要從“洞口”往回跳就行。
“怎么辦?逍遙海四顧茫茫,找不到援兵,又破解不了這陰乾陣,難道好不容易保住長安城,卻要在海里吃敗仗?”
黑母怎會甘心敗在一老一小兩個妖孽手中?急得是直跺腳。
“欸??哎哎哎!”
這一跺腳,居然就在山窮水盡時跺出了柳暗花明!
“這聲音,怎么空蕩蕩,仿佛帶點回聲?”黑母一驚,再跺兩下細聽,更是聽出了其中古怪。
按照慣性思維,這兒已是底艙,既然到了底,應該就不會存在更深的“底下”,然而這是隱秘的運尸船,怎可用常情來推斷?底艙下還存在暗底,才是正常的!
黑母高興得又蹦又笑,簡直就覺得勝利在望。他以手中殘破的木條做工具,“嘭”一聲朝木地板砸去。
那地板卻是極為堅固,本只剩了小半條的木條再折去大半,現在黑母手里,就只剩了手掌大的木片。可再看地板,只缺了個小角,其它部分絲毫未損。
“”哼,只要缺角就行,任你魑魅魍魎如何猖狂也難不倒你黑爺爺!
黑母驕傲地一拍胸脯,手指插進缺角就直接用手撬。
他的一只胳膊,可是受過傷的,就算力大現在也沒法全使出來,所以連吃奶的勁頭都拿出來了,木地板也只是稍微抬了抬,并沒完全松動。
“哎怎么辦?夫子老師的戒尺一定能派上用場,可他正與顧老兒斗得酣暢,又如何能來助我?”
黑母急得喘氣,歪著腦袋想半天,終于想出他認為是的最后一個好主意,“啥都用不上了,就請天和地來幫忙吧!陰乾陣用死人尸氣做文章,本身就違反了天地法則,屬于孽舉,布陣人必得遭天誅地滅,所以就算天不幫我,地也該幫我,就是這地心引力!”
黑母悲嘆一聲,仰頭望望頭頂的甲板,測算高度。底艙的頂平平整整一塊,并無傾斜,他無論往哪兒跳落下來的高度都一樣。沒辦法,他只能把希望寄托在沖得猛,慣性就大,產生的力就強這一點上,如同賭徒押了賭注。
“嘿,瞧你黑爺爺的本事!哇呀呀呀轟!”
黑母這還真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他臉朝天屁股朝地,惡狠狠摔下來,全靠他體重的優勢。那重量,別說是木板,哪怕是石板也得碎開,所以“嘭”聲過后又是“喀喇”的爆響聲,那封住暗室的板條真叫他給摔折了!
“哎呦我的屁股……好像流血了……”
高興歸高興,黑母的眼淚卻掉了下來,也難怪,幾塊尖尖的木渣渣扎進屁股,肉再厚也是肉,不得疼得他死去活來?
嚎了幾聲聊以發泄就罷了吧,反正沒有夢奇和老夫子過來安慰,嚎再長時間也沒啥意思。黑母便要起來,結果卻發現自己跟坐痰盂似的卡著了。
“哎呀,哪還有功夫卡在這兒?該死的木地板,別再來壞你黑爺爺的好事!”
黑母心煩意亂,和不會說話的木頭較上勁,用蠻力向外一挺,屁股一拔,只聽“刺啦”一聲……
“這這這,什么意思?我的褲子!”
黑母不再哭嚎,而是發出慘叫,現在請他站起來他也不敢了。為啥?穿的黑褲子整整在屁股那兒扯下一片,他漏光了!
好一片木地板,果真受不得委屈,這是向黑母報復回來了!
黑母恨得咬牙切齒,但能怎么辦?總不至于一直就這么坐下去吧?
他左顧右盼,還好這里只有不具意識的死尸,還有兩只專心指揮死尸跳舞的兔子精,其他人全在上面呢,誰也沒瞧見他出了這么大的丑。
黑母嘿嘿一笑,笨拙地爬過來,見木墻上掛著塊簾子,簾頭上還拉著根細繩子,估計是臨時用來隔開出口的,就順手牽來往自己腰上圍,正正好遮住露出來的屁股。
奈何他個子太矮,布簾子拖了長長一截在地上,他索性撕去多余的,樂呵呵就這么給自己蓋了羞。
稀里嘩啦的,總算是解決了個人問題,黑母這才扒大洞口,伸長脖頸往船的最下一層看。
里面黑乎乎的,啥都看不見,黑母不敢隨意往里跳,又拿過油燈點著了往里面照。
這一照,他更是大喜,恨不得把兔子精拉過來一起狂舞。為啥?因為他見到了另一對顧氏爺孫,正以打坐之姿面對面坐著,面目栩栩如生,猶如正冥想沉思呢!
“哈哈,就是你二位了!看我黑母幫你們把魂魄找回來,讓那倆妖物再使不出妖法,于是陰乾陣失靈!”
黑母將油燈擺去一邊,卻聽一把尖尖的聲音大喝:“且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