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顏色,一看就知道棺木所用材料不是凡品,倒也還算符合慕容一族族長夫人的身份。
今晚的夜特別黑,空中只有點點繁星,月亮一直沒有出現。
墓地旁是一大片空地,空蕩蕩的,有風吹來,便覺得特別涼。
整個氛圍都顯得極為陰深,可偏偏他眼前這三人一魚一點正常人該有的正常反應都沒有。
長生饒有興趣的在棺木旁打轉,看著棺木上那用特殊彩漆繪制而成的花紋,眼中全是贊嘆。
“媽媽,這棺材做得好漂亮啊”
在他那邊的市場上,這種老式棺木早就被金屬棺木所替代,很少能夠見到這么精致的棺材呢。
白南亭點點頭,頗為贊同的附和道“的確做得不錯,已經過去十多年棺木依然新鮮,可見用料也不簡單。”
閻貝側頭看向獨自站在一旁的慕容傲天,眉頭微挑,試探問道“開嗎”
慕容傲天聽見這話,眼中流露出一絲詫異,她不是說她是他親娘嗎怎么聽這口氣連她自己也有些不確定呢
似乎是察覺到了他的疑惑,閻貝立馬“咳咳”重重咳了兩聲,端起架勢,雄赳赳氣昂昂的朝棺木走去。
暗紅色的棺木,又窄又長,隨著走進,鼻端傳來一股很腥的濕氣,以前天天與死人打交道的閻貝聞到這味兒,面上的不確定瞬間褪去。
如果她猜得不錯,這口棺材里并沒有尸體
閻貝停在棺木前,回頭看了眼慕容傲天,見他沒有要出聲阻止的意思,抬手對著身前棺木便是一掌。
“呼呼”烈風從她掌中躥出,直直朝棺木打去,待風聲停下之時,慕容傲天便聽見“啵”的一聲細響,再抬眼朝棺木位置看去,先前那暗紅色的棺材蓋已經化作粉塵,隨風飄遠。
“您怎么可以這樣毀壞棺木”幾乎是下意識的,在看到失去棺材蓋的棺材時,慕容傲天立馬出聲質問道。
不過還不等閻貝解釋,棺材內部那一件破舊的紅色衣裙便讓他止住了質問。
這怎么可能
棺材里怎么可以只有一件舊衣服
慕容傲天驚了,不敢置信的看著靜靜躺在棺材里那件紅衣,根本不能接受這個事實。
倒是閻貝反應極快,立馬撿起一根枯枝,走上前去把棺材里的衣裳挑出來,丟到慕容傲天腳下,抱臂笑道
“乖兒子,叫娘”
看來她還真就是眼前這個灰小子親娘了,血脈相連吶我的兒
心里吊著的大石瞬間落下,閻貝只覺得渾身無比舒暢,抖著腿,搖搖頭,裝模作樣的感嘆道
“兒砸,你這是被你爹慕容狄這個渣男騙了整整十六年啊要不是你娘我及時出現,我兒恐怕這輩子都不知道老娘居然還活著。”
“為什么會這樣為什么他連這也要騙我”
慕容傲天怔怔看著腳下那件衣裳,臉被亂糟糟的頭發遮住,沒人能夠看清他此刻面上到底是什么表情。
不過,從他身上散發出來的彷徨、不敢置信等等情緒,還是能夠讓人察覺到,此刻他的世界觀正在崩塌。
崩吧崩吧,不破不立。
閻貝憐愛的伸手拍拍他略顯稚弱的肩膀,無聲的安慰著這個可憐的少年。
感覺到氣氛不對,長生和白南亭收起了戲謔的表情,把棺木重新放進土里,而后拍拍手默默站到了閻貝身后。
就連趴在外婆頭頂上的小團子也知道情況不好,乖巧的趴在頭發里,睜著兩只綠豆大的小眼睛同情的看著面前那個悲傷的孩子。
沉默了大約有五分鐘這樣子,慕容傲天終于長長嘆出一口氣,伸手輕輕拿開閻貝放在自己肩上的手,轉身往外走。
這個地方,他再也不會留戀
閻貝瞧見他轉身之時,悄悄伸手摸了把臉,落下時,手掌上似乎有晶瑩的水珠滾落。
回頭看看兩個長生和白南亭,見他們倆一臉的同情,微微一笑,招手示意他們跟上,領著兒子和外孫女一起跟著前方那道落寞的身影,無聲無息的離開了慕容一族祖地。
至于第二天天亮之后守墓人會不會發現族長夫人之墓已經遭到毀壞,這就不再閻貝的考慮范疇之內了。
重新回到先前扎帳篷的地方,啟明星已經從東方升了起來,慕容傲天獨自一人走到熄滅的火堆前坐下,怔怔盯著手腕上那方干凈的方巾,神情糾結。
閻貝和長生等人站在他對面,被四雙眼睛定著,慕容傲天不得得敗下陣來,緩緩抬頭,別扭的問道
“您真的是我娘嗎”
畢竟那是一個一直活在心里不可觸及的人,突然具象化的出現在他眼前,一時間真的很難讓他像他們那樣主動親近。
雖然,他很渴望她的親近。
閻貝把他的別扭都看在眼里,無奈搖了搖頭,把頭頂上沉甸甸的團子抱下來交給白南亭,這才一撩裙擺,在他對面坐了下來。
伸出手,笑著說“來,過來讓娘抱抱。”
“可憐的孩子,沒了爹,沒了族人,沒了朋友,沒了未婚妻,但是你還有娘呀”
她彎彎的眼就像天上的彎月,里面那溫柔的光,似乎能夠把他整個人都包裹進去。
慕容傲天一直強忍著的情緒,在聽見她這話時,再也忍不住,紅著眼眶,猛然起身撲進了她張開的懷抱里
“娘”
少年委屈的聲音似乎是在抱怨她的遲來。
但只有當事人才知道,他此刻內心是多么的激動,多么欣喜。
原來娘親的懷抱居然可以這樣溫暖,這樣令人留戀香香的、軟軟的還有點涼
后知后覺反應過來的慕容傲天猛然從娘親的懷抱中抬起頭來,便對上了三雙充滿怒氣的眼。
其中一雙隱隱有紅光閃爍,冷不丁對上了,驚得他心臟都慢了半拍。
“長生”閻貝的警告聲響起,她松開懷里的可憐兒子,扭頭看向身后這三個滿眼兇光的小崽子,“你們這是什么眼神想吃人嗎”
長生、白南亭、團子三個小崽子齊齊點頭,異口同聲的答道“對”
慕容傲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