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做大事的人,不是不拘小節,而是善于處理細節,且能看透大局,從而掌握全局。
唐佳人的手段越發高桿,雖尚未看透大局,但卻能用三言兩語將人糊弄得不分東西,也著實非同一般的厲害。
她扮演成刁蠻傻氣的秋江滟,成功將天玄、地黃兩位忽悠得信了七八分。江湖中人,從不輕易信人。平時信個六分,便已經十分了不起。唐佳人一張嘴,忽悠出了七八分,真真兒是相當了得。
天色剛暗,秋月白獨自宴請了天玄、地黃兩位長老。
這一次,兩位長老沒急著說話,而是一味地吃著飯菜。要知道,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若非二老修為尚可,早就沖進廚房搶東西吃了。這一天下來,把二人餓得,那叫一個抓心撓肝啊。只因柳芙笙的女兒還在秋風渡里,二人不好發作,只能隱忍一二。
待吃飽喝足后,天玄長舒了一口氣,心滿意足地道:“秋城主,門主感謝城主尋回小姐,只是不知,城主如何確定,尋回之人,便是柳夫人的女兒?當初,柳夫人被聞人無聲那歹人帶走,慘死在外。腹中兩名孩兒,一名同柳夫人一樣,被野狗啃噬,一名不知所終。”
秋月白道:“唐不休親口所言,佳人便是在姨母附近撿到的。”
天玄問道:“既然確認了佳人的身份,為何秋城主不將這大好的消息告知長眉門。現如今,長眉門雖易主,但此門主卻是原門主的弟弟,也就是佳人的親束縛。此等關系,定會為佳人做主。城主有意求娶,也沒有不應之禮。我們來時,門主曾吩咐,一定要帶回佳人,共聚天倫,還請秋城主放人。”
秋月白端起茶杯,品茗一口,道:“佳人長于深山,心情與常人不同。待我們大婚之后,定會去長眉門探望叔父。”
此話,便是不準備放人了。
天玄皺眉道:“秋城主,你這樣做,未免不妥。大婚之事,豈容兒戲?”
秋月白放下茶杯,看向天玄,道:“秋某不善兒戲。”
這話,直接懟到點子上,令人無言以對啊。
場面一度尷尬。
地黃為了緩解尷尬,問出了心中的猜測,道:“有沒有一種可能,這位佳人只是聞人無聲留下的奸細?如若不然,以聞人無聲的心狠手辣,怎會放過原門主的遺腹子?即便她當時只是一個嬰兒,又怎容她茍活于世?”
秋月白淡淡道:“有。”
天玄、地黃因這個回答皆是一愣。
秋月白繼續道:“所以,秋某才要將她留在秋風渡里嚴加看管。待確定她的真實身份后,再與長眉門門主互通消息。”
地黃閉嘴。她發現,自己繞了一圈的問題,成功為秋月白的不放人解圍了。秋月白順桿爬的行為,真是令人意想不到啊。
天玄和地黃護看一眼,覺得今天的話題只能到此結束。他們不信,一直僵持下去,會令秋月白改了主意。看來,他是打定主意要在大婚后,才能讓佳人去見門主。這與門主的交代不服,著實令二人為難。
二人不再多言,抱了抱拳,道:“告辭。”
秋月白道:“二位好生休息,明日秋某會派人護送二位回去。”
天玄和地黃臉色不好,一甩袖子,走了。
說得好聽是派人護送,說得不好聽就是派人監督他倆,不讓他們接觸佳人。
秋月白端起茶杯,繼續品茗。
望東從外而入,道:“主子,黃蓮來尋焦姑娘說話,是否讓見?”
秋月白抬頭看了望東一眼,沒有開口。
一顆頭從房梁上探出,問望東:“尋我的,為何問他?”
望東啞然。
唐佳人從房梁上一躍而下,一抬手,抓走秋月白面前的一盤花生米,扔兩粒進嘴,對望東道:“走,去看看。”
望東看向秋月白。
唐佳人突然轉頭,看向秋月白。
秋月白的嘴角抽了抽,道:“去看看也可。”
唐佳人瞇眼一笑,道:“走嘍。”
望東為唐佳人引路,卻覺得后脖子涼颼颼的。
他不太了解唐佳人,卻知道她是有幾分能耐的,否則也不至于讓如此多的英雄豪杰為她大鬧婚禮。只是這種能耐,到底不是武功,不好拿出來當能耐說。至于唐佳人的其他能耐,他確實不知。如今被她盯著看,他整個人卻是實打實的不好了。
望東硬著頭皮,將唐佳人往外領。二人路過秋江滟的房門口,聞到一股子濃郁的燉肉香。
唐佳人停下腳步,對望東道:“你去尋黃蓮來說話,我先吃兩口。”
望東的眉角跳了跳,終是道:“諾。”
唐佳人叫道:“望東。”
望東站定。
唐佳人走到望東面前,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明天和你一起守大門可好?”
望東苦笑:“小姐逗望東。”
唐佳人搖頭,認真地道:“才不是呢。如若不然,誰來尋我,我都不知道。”
望東的臉一紅,抱拳道:“得罪了。”
唐佳人收回手,道:“你去和秋月白說,但凡找我的,必須找我。如果他不讓,我就去守大門!”
望東感覺額頭上要冒冷汗。他小心地問:“小姐為何不和主子親口說?”
唐佳人幽幽道:“我哪兒敢呢?”言罷,背著手,走到秋江滟的房前,一腳踢開了房門,咧嘴一笑,“哎喲,這味兒真香。”
望東擦了下額頭上的汗水,嘀咕道:“你不敢說,我也不敢啊……”
“我聽到了。”秋月白的聲音傳出。
望東順著聲音望去,但見一身暗紅色衣袍的秋月白靜靜站在暗處,一張臉,沒有任何情緒。
望東的腿一軟,覺得額頭上的汗又多了一層。
秋月白轉身回到自己的屋里。
望東想問問,“聽到了”是啥意思,卻沒那個膽子。他硬著頭皮來到門口,讓黃蓮進來。
秋江滟的房間里,唐佳人面對滿桌子的美食,有些愣怔。她問秋江滟:“你不是給我下毒了吧?”
秋江滟道:“沒請你吃!”
唐佳人道:“好吧,就算有毒,我也認了。”
秋江滟拿起筷子,看似隨意地吃了幾口。
唐佳人曾有過一口氣吃下一頭野豬的實力,何懼這一桌子飯菜?她毫不客氣地風卷殘云,吃得那叫一個香甜。
綠蔻心中鄙夷,暗道:吃貨早晚死在吃字上。
秋江滟剛才放下筷子,看著唐佳人吃。
唐佳人道:“你吃啊,若是有毒,也先度死我,你怕什么?”
唐佳人這么說,并不是因為她發現了什么,而是這一桌子菜讓人產生了懷疑罷了。
許是秋江滟心虛,她竟覺得唐佳人似乎知道了什么,為了證明清白,她嘀咕道:“看你那吃相,誰有食欲和你共用晚膳?”話說如此,她還是抓起筷子,重新吃了起來。這一回,她每樣菜都吃了一口。心中暗道:待事發,她也可以推說,自己也鬧了病,頭昏腦脹不甚清醒。
唐佳人吃飯的速度真是令人佩服,黃蓮來到門口時,她已經將一桌子的菜吃掉一半。
望東站在門口稟告道:“小姐,黃蓮來了。”
唐佳人道:“讓他進來。”
綠蔻道:“且慢。這是小姐的閨房,怎容外人隨意進出?”
唐佳人問:“怕看吶?”
綠蔻冷臉不語。
唐佳人站起身,道:“那行,我們出去說話。桌子別收,我還沒吃完。”
唐佳人前腳走出屋子,秋江滟立刻低聲對綠蔻道:“快把這收拾干凈,黃蓮懂醫術,自然也懂得相生相克的道理,若讓他看出不對,對我們不利。”
綠蔻點頭,收拾起那些殘羹剩飯。
屋外,院子里,唐佳人問黃蓮:“你尋我何事?”眼睛,卻是看向望東。
望東有心聽,卻也懂得識趣二字。他微微施禮,轉身走來。
黃蓮這才一臉焦急地開口道:“唐姑娘,公子不見了。”
唐佳人一愣,問:“不見了?怎么個不見法?”
黃蓮回道:“我今天來給少爺送換洗衣物,秋風渡里地人卻說,少爺和六王爺一同離開了。我追到東風客,看見六王爺和二王爺的馬車都停在門口。看樣子,二王爺正準備離開秋城。我向六王爺咨詢公子的下落,六王爺卻說公子回岐黃館了。我追回岐黃館,不見公子。派人遍尋秋城,依舊無果。這才想著,來見姑娘,不知公子離開前,曾說過什么?”
唐佳人皺眉,沉吟道:“他確實是被端木焱帶走的。臨走前,也沒說什么。端木焱讓公羊刁刁給他醫治眼睛,應該不會輕易放他離開。我覺得,公羊刁刁還是在東風客里。”
黃蓮道:“若真是如此,倒也好辦。唯恐公子不在東方客,而是被二王爺帶走了。昨天一早,二王爺曾派人來尋公子。公子知他隱疾,恐他殺人滅口。”
唐佳人心下一沉,卻道:“不會。就算公羊刁刁在二王爺手中,他也不會立刻殺他滅口。他那胸,還需要刁刁幫他消腫呢。”
黃蓮驚訝道:“姑娘知道……?”后面的話,沒有問出口。
唐佳人為自己打掩護,吹噓道:“不敢說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卻也差不多了。哎,咱先不說這個,你快去東風客,來一個深入拜訪。有消息,第一時間通知我。若沒有消息,也記得告訴我一聲。”
黃蓮覺得唐佳人所言在里,于是點頭應道:“好。若姑娘有公子消息,也勞煩派人到岐黃館告之一聲。公子近幾日,不宜出行。”
唐佳人問:“不宜出行?找人算過了?”
黃蓮嘴角抽了抽,道:“告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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