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天青被唐佳人追著打,上竄下跳喵喵直叫。
孟水藍見孟天青只穿著一條外褲,且看那布料與樣式,與佳人身上的袍子還是一套。他的眸子沉了沉,心瞬間亂了。視線在佳人的領口一掃,發現兩點若隱若現的紅梅,心就是咯噔一下,似乎整個兒翻了個跟頭,上在下,下在上,痛的不是一星半點,令他瞬間抓狂暴走。
于是,呈現在六位殺手面前的,就出現了詭異的一幕。
衣衫不整的唐佳人披著濕淋淋的頭發,追著光著膀子喵喵直叫的孟天青。孟水藍繞著二人暴走繞圈,那速度快得呈現出了虛影。
許是追累了,唐佳人停下動作,掐腰吼道:“不許再舔我!”
孟天青抱著樹干叫:“不敢了喵!”
孟水藍的耳朵動了動,停下腳步,看向二人,覺得自己可能誤會了什么。佳人都不讓孟天青舔她,又怎么會與他發生其它不可言說之事?那紅痕,定是蚊子作祟。
孟水藍勾了勾唇角,自嘲地一笑,道:“你們兩個消停一下,誰和某說說,到底發生了什么?”
唐佳人跑得全身是汗,被孟水藍一問,愣住了。
孟天青的臉色一僵,慢慢轉頭看向孟水藍,屏息道:“快!閉氣!”
孟水藍心中一驚,立刻閉氣,捂嘴四望,卻沒發覺有何異樣,當即屏息問道:“有毒?”
孟天青的表情有些怪異,搖了搖頭,看向唐佳人,沒有言語。
唐佳人低垂下眉眼,整個人就像脫刺的玫瑰,蔫頭耷腦地轉身就走。
孟天青去扯唐佳人,卻一把抓下了她的披風。單薄的外袍雖然已經半干,但還是貼在了玲瓏的曲線上,令人浮想聯翩。
孟天青一愣,忙要將披風重新圍在唐佳人的身上,奈何他的指甲與披風上的線碰在了一起,兩只手越扯越亂。
孟水藍有些摸不著頭腦,卻并不覺得周圍有什么危險,他從孟天青手中取走披風,追上佳人,披在她的身上。
佳人看他一眼,冷冷地道:“別跟著我。”
孟水藍不明所以,一把抓住唐佳人的手腕,道:“佳人,你怎么……快!閉氣!”
味道的傳播速度實在是太快了。
六名刺客剛試著呼吸,就被那味道嗆得腦子一陣眩暈,轉身過去一同嘔了起來。
孟水藍忍了又忍,終究沒忍住,也扶著樹吐了起來。
實話,若這味道不是唐佳人身上散發出來的,而是她用藥粉混合出的毒藥,能達到這種效果,她一定會笑彎了腰。此時此刻,她不但不感覺好笑,還格外心塞。她眼圈一紅,悶頭就要跑。
孟天青憋著一口氣,攔下她,道:“佳人,你別走,我們一起想辦法,不會讓你一直臭下去的。”
唐佳人本就無處可去,聽孟天青這么一說,只得道:“與我一起,你們都要吐死了!”
孟天青眉眼彎彎地笑道:“我吐空了,就好了。你看,我現在……”臉色一變,轉過身,又哇哇上了。
唐佳人的眼圈里泛出晶瑩,一狠心,道:“你們別再跟著我!”一甩袖子就要跑,卻發現孟天青的爪子已經悄悄地勾在了她的衣袖上。
佳人扯了扯,沒扯開。
孟水藍這時候已經猜到了部分真相,立刻攔下佳人,慘白著一張臉,屏息道:“不許走!你當尋你容易嗎?這一日日一夜夜的,總是提心吊膽,生怕聽到你被碎尸在哪兒的消息。你給我老實呆著!再敢亂跑,腿打折!”
孟水藍從沒有這么疾言厲色過,尤其是對待唐佳人,素來都是春風拂面的。被他這樣一頓教訓,唐佳人在不習慣的同時,也心生了絲絲懼意。
她這幾天經歷的事情有些雜亂,素來順意的人生變得跌宕起伏,心情難免大起大落。這會兒被孟水藍教訓,倒也不生氣,反而委屈道:“就會兇我!你當我想跑呢?我……”
孟水藍一抬手,道:“你先等會兒。”快速轉身,繞到樹后,一陣干嘔聲傳來。
唐佳人笑得那叫一個無力。她突然發力,掙脫孟天青的爪子,瘋了般向前跑去。
孟水藍和孟天青對看一眼,撒腿就追。
六位殺手緊隨其后。
看這陣仗,絕對不像在追心愛的女子,反而像是要追殺仇敵。
孟水藍和孟天青眼瞧著唐佳人又跳進了湖水中。前者知道因由,倒也松了一口氣。后者不明所以,撕心裂肺地吼了一聲:“喵!”緊跟著跳了進去,七手八腳地將唐佳人托上了岸。
唐佳人起身,還要往湖水里跳。
孟天青一把將她按回到了地上,盯著她大口喘息著。
唐佳人還要起身。
孟天青繼續用力按著,就是不松手。
唐佳人只得道:“我洗洗。”
孟天青微愣,道:“你洗洗的勁兒,比人投湖自盡還猛。”
唐佳人瞇眼,問:“貓會游水嗎?”
孟天青認真地想了想,回道:“那要看老鼠會不會游了。”
唐佳人被逗樂,噗嗤一聲笑開了。
孟天青放下心,松開了爪子,陪著佳人一起笑。
唐佳人再次跳入水中,穿著衣袍將自己揉搓了幾把,然后又漱了漱口,重新洗了洗頭發。這一天天的,都快將自己洗掉皮了!
孟天青就蹲在岸邊看著佳人洗漱,一雙貓眼都不帶錯開一下的。
孟水藍垂眸掃了孟天青一眼,用腳踢了他的屁股一下。
孟天青毫無反應。
孟水藍又踢了他一下,輕咳一聲,道:“褲襠都要掙開線了。”
孟天青垂眸看了一下他的褲襠位置,立刻夾著腿站起身,去扯孟水藍的外袍,“給我穿穿。”
孟水藍不肯給,閃躲道:“貓還知道廉恥?不給不給。你看哪只貓穿袍子的?誰不是光著屁股跑?”
孟天青用力撕扯,只聽撕拉一聲,孟水藍的后背被他撓開了四條道道。
孟水藍扭頭看向孟天青,罵道:“該死的貓!”
孟天青用指甲勾住孟水藍的褲腰,笑嘻嘻地道:“喵……”
等佳人覺得自己洗干凈后,孟水藍親手送上了自己的衣袍,并與孟天青一起背對著佳人抱頭蹲好,互相監督。至于六位刺客,亦然。
唐佳人換上孟水藍的衣袍、褲子和鞋子后,總覺得背后有些分量。用手摸了摸,才發現,這件袍子的后背竟被撓壞了。顯而易見,這是孟天青所為。不過,有的穿總比沒得穿強。
唐佳人正面對著幾人,道:“換好了。”
抱頭的七人一貓站起身,回過頭,看向佳人。
唐佳人噗嗤一聲,就笑開了。
但見孟水藍和孟天青都穿著黑色短打,至于六位殺手則是打著赤膊,僅著一條短褲。仔細一看,才發現,其中兩名刺客的短褲,并非真的短褲,而是用衣服圍在了腰間,擋住了春光,裝成了短褲的模樣。
而這七人一貓的臉上,都擰了個麻花繩,擋住了鼻孔,系在了腦后,看起來,就像一個個挑糞汗。
唐佳人笑著笑著就不笑了。因為,她覺得自己就是那堆糞。這種感覺,真是令人不舒服。
孟水藍心思細膩,一見佳人這般,便走過去拉住她的手,道:“剛才天青已經和某說了你們二人各自的經歷,某同你想得一樣,定是有人在幕后搞鬼。可恨的是,此人就像縮頭烏龜,總躲在我們看不見的角落里,想要將其扯出來燉肉,還需用些腦子。你和天青平安歸來,某心稍安,也能想想應對之策。”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此乃權宜之計,待想到辦法,定不讓你委屈。”
唐佳人發現,孟水藍說話真是好聽。不急不躁,將她這顆不安的心安撫得甚是妥帖。她也不想孤軍奮戰,有人可靠,自然要借助東風之力,傻傻的逞能,才是要不得的。她倒是不怕秋江滟,卻怕那神不知鬼不覺能在黑崖上隨意行走的白衣面具人。那晚,她雖沒有看到他的真容,但卻從面具窟窿里看到了陰陰寒意,令人如芒在背,坐立難安。她真怕他某天會突然出現,將自己抓走。
孟水藍見她沒有抵觸自己,心中一喜,將其送到軟轎上,柔聲道:“你且坐著,咱們這就離開秋城。”遞上一塊黑布,“把臉遮一遮,咱不給別人看。”
唐佳人接過黑布,系在了臉上,問:“為何要離開秋城?你怕那個白衣面具人?”
孟水藍哪里是怕白衣面具人,他是怕佳人遇見唐不休和秋月白等人。心意與私心一樣,總無法言明。他笑吟吟地回道:“如今的秋城了然無趣,再者,大家都懷疑天青是殘害那些女子的兇手,我們現在回到三日小筑,定會惹一身的麻煩。若如此,我們莫不如離開此地,一邊游玩,一邊為你和孟天青遍尋名醫。”
唐佳人抿了抿嘴,沒吭聲。她倒是有心找公羊刁刁問診,卻又覺得十分別扭。
孟水藍見佳人不反對,勾唇笑了笑,示意隨從抬起軟轎。
軟轎抬起,調轉方向,向外行去。
孟水藍和孟天青走在軟轎兩側,不時說話逗佳人開心。對于尋佳人之事,孟水藍卻只是一句帶過,只說尋得辛苦,卻不提其他人如何。
唐佳人閉上眼,在晃悠悠中睡著了。
孟水藍等人腳程飛快,似在趕時間。然,軟轎一路來到城門口,卻還是被攔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