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程機械上馬就跟人力搬運兩回事,就這么點時間走下來,一層層的樹林土坎下,已經推平了兩塊翻紅的土基,履帶式的推土機挖掘機順便反復碾壓夯實,化糞池的大坑也出來了,埋二十個錢多多都沒問題。
陸豆豆的母親站在樹蔭下,沒說面色不善,起碼沒有喜笑顏開的迎接,靜靜的看著錢多多。
估計她對錢多多的好印象,全都被那個藍色小盒子給毀掉了,現在很難補救回來。
湯云裳的母親則一臉心疼焦急,遠遠的就催促:“看看,瓜瓜都受了這么重的傷,還爬什么山,趕緊回去安排醫生檢查!走了。”
陸豆豆在錢多多(身shēn)后嘿嘿笑還小聲:“錢多多,哈哈,錢多多,我覺得這名兒怎么跟我很配呢,瓜瓜去醫院,我們去……嗯,瓜瓜說你很喜歡車?我們有個車行去玩玩不……”
錢多多正心驚這時候回頭說話會不會有點傲慢,然后被活埋,還好那位張洛嫂子接話:“瓜瓜去醫院,你認為多多該跟著你去玩兒?假如我去醫院,你該怎么做呢?”
陸豆豆的求生(欲yù)看來也很強,結合到自己立刻貫通:“哦哦哦,老弟你還是去醫院陪著瓜瓜吧,我們晚上去看你們!”
錢多多聽這意思還要住院?
有這么夸張嗎?
湯云裳也下車來,無奈的杵著拐杖對錢多多這邊做鬼臉,顯然她也沒想到父母都會過來逮個現行,然后迫不及待的撐著跳下路基對父親撒(嬌交):“真沒事!就是顆釘子穿透了……”
她母親咋咋呼呼:“呃!聽著就疼死我了!感染了怎么辦,打了破傷風沒,什么醫院做的清理,醫生靠譜嗎?你倒是輕點,要是又摔著了怎么辦?”
陸大叔也有點頭疼:“哪有這么麻煩,現在醫院條件都很好了,輕松點,瓜瓜這么大有點這樣那樣的事(情qíng)不很正常嗎,父母不可能一直寸步不離吧,小時候她那么皮,你都沒多上心啊。”
湯云裳的母親看看女兒,再看看錢多多又愁了:“因為突然感覺女兒就要不是自己的了!”
她(身shēn)邊那幾位男女倒是都笑起來,他們基本都不說話只看。
陸大叔接住了女兒,卻一眼注意到拐杖,湯云裳多機靈的,連忙舉起來:“他給我做的!親手做的!”
在場所有人看錢多多的眼神和表(情qíng)都變了。
站在任何人的角度,得是什么關系才會精心制作這樣一把樣式獨特的拐杖獻殷勤呀?
陸大叔和兒子都哈哈哈的接過來仔細端詳,當爹的還恨鐵不成鋼:“你會做嗎?好歹學門手藝啊……”
錢多多瞟著陸豆豆的母親更沉臉了,這不是無妄之災嗎?
當然他也沒想著討好這家人:“沒有別的意思,湯同學真是因為幫我點事(情qíng)才不小心受傷,我們房車研發中心這些材料設備很常見,我就順便幫她做了這個,很簡單的。”
陸大叔嘆氣:“現在的讀書人不一樣了哦,不再是死讀書的書呆子,感覺是樣樣精通的多面手啊,瓜瓜,你還會什么?”
他這口吻聽起來總有點人家的孩子哪點都好的味道。
湯云裳都撇嘴了:“你問他!我很優秀的!要不要去我們創業中心參觀下?”
父女倆簡直心靈相通,陸大叔就跟唱雙簧似的:“好好好!怎么樣,一起去看瓜瓜的成績,那邊中午有什么好吃的地方推薦嗎?”
湯云裳理所當然:“他開的打印餐廳呀,現在江州的網紅餐廳,賺的錢全都捐給了江大做助學基金,味道……說起來你還真是摳門,從來都是請人去便宜的海鮮坊吃飯,今天請我們家到打印餐廳怎么樣?”
沒想到錢多多居然:“現在都快十一點了,過去都沒座兒,要不我就在山下新村給安排好飯菜,連同施工的各位師傅大哥也一起去吃飯了。”
他就順口這么說的,這山上荒郊野嶺的,那些施工人員明顯沒帶吃的,招呼飯菜理所當然,只是看起來陸家是多有家底兒的富貴人家啊,也跟這些開挖掘機的工人一起吃飯?
換個自恃(身shēn)份的有錢人,沒準兒會覺得受到侮辱拂袖而去,甚至反目成仇的都有。
偏偏這眼前陸家的人,卻欣然而動,陸大叔更是贊許有加的轉頭:“忙著施工的弟兄們,待會兒就請這東家錢老板請我們吃飯,安排好了給你們打電話啊!”
他這朗聲說來,讓錢多多都懷疑了,這真是有錢人嗎?
別說李易銘,起碼趙曉雅的母親都多有氣勢的。
小周連忙(屁pì)顛顛的跑過來說知道感謝。
但這會兒不想這么多,錢多多趕緊點頭哈腰的招呼各位上車,自己打電話給下面村里,這4g通訊就是比直板機犀利,找到還在村口開飯館的七嬸,請她鋪排這二三十個人的飯菜,還特別小聲提醒做好點。
免得七嬸又習慣(性性)的偷(奸jiān)耍滑用隔夜油。
湯云裳嘿嘿嘿的從父親手里抓回拐杖,跳回奔馳越野車,她母親猶豫下,竟然也上了女兒的車,陸大叔很好笑的在女兒車門邊仰頭看看:“女兒真的會胳膊肘往外拐么?唉……”
中年大叔豁達中帶點無奈的樣子,讓錢多多也覺得(挺tǐng)樂,這哪里像江湖大哥嘛,他還是很懂禮貌的一直站在路邊給每輛車都叮囑送別:“順著這條路下山,第一個新村,右手有家江州小樂,就在那吃飯……”
目送所有車掉頭出發,他還給施工領頭的小周也叮囑過:“我們先下去點菜,你們看著時間十二點左右準時下來就好,晚上,明天的施工飯菜我都安排好,具體人數什么的麻煩你隨時給我聯絡下,酒菜管夠。”
最后上車來,湯云裳的母親坐在后面再看錢多多,表(情qíng)已經就是看女婿了:“多多,你為人還是(挺tǐng)不錯的,瓜瓜她爸說了好幾回,上次真的只是同學開玩笑?”
錢多多看眼湯云裳肯定的嗯,但不解釋。
可副駕駛的湯云裳卻嘻嘻笑著爬起來要邁到后面,當母親的連忙心疼:“坐好坐好,別碰了傷口……你們這給我明確的……”
湯云裳反(身shēn)跪在座位上:“媽,我給你說個事兒,這開玩笑塞東西的居然是個女生,比我還長得好看的女生。”
端坐在后面的母親臉色立馬就明白了然:“哦喲,原來小錢同學還是很搶手的哦,我們瓜瓜還有競爭者么,待會兒去學校看看,我們要制定個方案,對吧?”
錢多多忍不住從后視鏡看了眼,忽然有點羨慕,湯云裳跟她母親的感(情qíng)是真好,而且這位母親雖然有點啰嗦,但真是把女兒當成心(愛ài)的寶貝,相比之下,別說桃子,就連他也沒享受過這種母親溺(愛ài)的感受。
湯云裳也沒了在學校那種長腿酷勁,嘻嘻的跟母親八卦:“有個開賽車的小姑娘,還有個跳舞的少數民族小姑娘……嗯,你那還有什么妹子對你有好感的?”
錢多多無(欲yù)則剛:“你就隨便想吧,孵化組現在都在跟你學呢。”
湯云裳立刻哈哈哈大笑,跟隨下山車給母親樂不可支的講述自己怎么調戲錢多多的,然后那些小組又怎么真以為有美人計的。
做母親的莞爾,表(情qíng)卻越來越認真:“小錢同學的職位看來是個肥缺,如果重視你的領導調換變化了,你還能保證這個職位嗎?”
錢多多等了幾秒,轉頭奇怪的看湯云裳:“你怎么不幫我解釋啦?”
湯云裳對他做個鬼臉:“要有禮貌,問你話呢……哦哦哦!媽,我還沒給你說我怎么認識他的……”
錢多多不得不聽湯云裳把火車站排隊那一幕添油加醋的講了遍,還夾雜了很多杜撰的錢多多心理活動,譬如看見她就眼神呆滯下之類,也不反駁,任由她發揮。
倒是當母親的聽得笑瞇瞇,還幫女兒把頭發撥弄下。
直到湯云裳講完了,錢多多才把自己準備最多做兩年這個主任,以后主力做房車營地的思路簡單表述下。
湯云裳沒忍住又手舞足蹈的把房車營地這個事(情qíng)說得天花亂墜,感覺天底下就沒有比這更好的事業了。
錢多多都有點好笑,又有點小感動,這姑娘平時在學校看著那么酷,母親面前不惜罔顧事實的使勁吹噓自己,這就是傻乎乎的(愛ài)么?
言語間已經下到村口,錢多多把白媽停在那幾輛越野車后面,看見(熱rè)(情qíng)迎上來的七嬸時候,突然意識到自己犯了個巨大的錯誤,怎么就又把女孩子展現在自己的三姑六婆面前了!
而且今天還是一大家子,戰力如此強悍的江湖大哥一家!
全都展現在自己的三姑六婆面前!
可自己又不得不來一趟村里落實那塊地水電的事(情qíng)!
說到底還是本能的摳門!
如果是心思細巧大方的人,大不了把這家人送走,明天再單獨來一趟村里就是了!
說到底還是舍不得那點油錢!
其實這頓飯錢怎么都超過了油錢吧。
就是本能的摳,來一回就想把事(情qíng)盡量都做了。
錢多多真想給自己來個手動滑稽捂頭苦笑的表(情qí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