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沈柏舟的面色先是變了,看向沈含章似是對這件事毫不知情一般。
反觀沈含章卻只是眼中神色未變,面上沒有什么變化,見著沈柏舟看過來點了點頭。
“確有此事,不過我并非親眼所見,等我知道的時候,她已經離開。”沈含章說著面色很有些凝重。
“當初她派人毒害表妹,被關在刑部大牢,后來被人給救走。當時我就曾想過,會不會是大伯和大哥所為,還曾暗地里查過這件事情,發現此事跟大哥和大伯并沒有什么關系,并且他們似是從未想過要救四妹一般。”
“那表哥可知道到底是誰救走了她?”華蓁聞言眉頭微蹙。
沈含章搖了搖頭:“當初進刑部救人的這幫人應該是有內應,并沒有驚動什么人,便將四妹給救走。并且救人之后,整個在京中銷聲匿跡,我無論派人如何追查都沒查到半點蹤跡。當時心中也想過,到底是什么人,會想著要救走四妹,四妹不過是沈家的一個庶女,四姨娘更是沒什么背景,原來只是大伯母房中的一個丫鬟。現在看來此人救走四妹,只怕為的是大伯和沈家。”
“為了舅舅?”
沈含章點點頭:“四妹唯一的價值便就只有是沈家的女兒,除此之外別無任何價值。”
華蓁見著沈含章說的如此堅定,當即眉頭皺的更深。
“原本我也不是很確定,但是現在四妹回了沈家,我覺得怕是沒有猜錯。表妹大可以想想,若是救她之人圖的不是沈家,絕對不會讓她再回到京城,畢竟她的行蹤一旦被人發現,這可是要殺頭的,甚至還會牽連到自己。但如今四妹不但回了京城,更是回了沈家,便可以得出,從一開始他們算計的怕就只是四妹妹的身份,算計的就只是想要利用四妹妹與大伯做個交易。當然這也只是我的猜測,具體如何,誰都不得知。”沈含章說著眼中的神色卻是異常堅定。
華蓁聞言點點頭:“表哥也知道,如今我的身份,再想回沈府,只怕會惹來不必要的麻煩。當初大舅母的死,只怕大表哥和二妹四妹都恨毒了我,說不得心中算計著想要謀害我的性命。日后沈家的事情,還多勞煩表哥和二舅母了,至于二舅舅對蓁兒的好,蓁兒自是會記在心中。上次聽聞刑部尚書李鈺李大人說,如今朝中的驍騎將軍的確還一直空著,二舅舅一直都是在戰場領兵,身經百戰,也該是封個將軍。寧外祖父也曾提過,皇上一直都為此事犯愁,想著朝中武將雖多,但能擔得起這驍騎將軍的人,卻只有那幾個,心中一時抉擇不了。
已經找中書令和侍中商議幾次,這侍中心中覺得楊玄琰楊將軍能擔得此重任,但中書令鐘繇卻是覺得二舅舅更為合適,便是因為二人各執一詞,皇上這才左右為難。”
沈含章聞言頓時眼露精光,看著華蓁站起身來:“竟有此事?”
“二舅舅乃是我親舅舅,我自是不會胡說,確有此事。”華蓁一邊說著,一邊看著沈含章的臉色,隨后嘴角微揚,輕笑著說道:“不僅如此,寧外祖父還告訴我一個密辛,便是這門下侍中府中有一愛妾,深得的喜歡,平日里若不是顧著身份,只怕是要寵妻滅妾了。”
這話說的意思便是很明顯,就是在告訴沈含章,若是要讓沈崇文能坐上這驍騎將軍的位置,便只有一條路,就是從的愛妾下手。
沈含章是個聰明人,當即明白華蓁的意思,面上很是感激:“含章替家父謝過表妹。”
“二表哥莫要這般客氣,蓁兒這話還沒說完呢。”
聞言沈含章這才覺得自己有些心急了,當即說道:“哦,蓁兒你且說。”
華蓁聞言輕聲道:“這的愛妾本事個官奴隸出聲,因為生的好看,這才被給看中。她是個心高氣傲的人,原本也不愿做妾,奈何自己的弟弟身患頑疾,為了替弟弟治病,這才只能委身于。若是二舅舅想要從這愛妾身上下手,那就得先治了他弟弟的病。剛剛表哥也瞧見了,我郡主府的管家呂先生,雖說是寧外祖父擔心我的安危,讓他來保護我的,但呂先生其實乃是江湖上隱世名醫,醫術便是太醫令也比不上分毫,若是二舅舅想要從身上下手,大可以來請呂先生出手一次。”
沈含章聞言聲音也多了幾分感激,深鞠一禮:“若此事能成,蓁兒的大恩大德,我父子定銘記于心。”
華蓁聞言眼中的笑意清淺,隨后看著沈含章,話中別有深意:“這承襲的爵位再好,也過不了三代,總是要一點一點的消磨去了的,但若是自己掙得的功勛那
可就不同了,二舅舅在官場上沉浮這么多年,便是瞧著別人也該明白這個禮才是。”
說完站起身來。
沈含章卻是愣了愣,隨后收起臉上的神色,對著華蓁再不敢有半點輕視。
“蓁兒說的話,表哥定會告訴父親,也請蓁兒放心,你只要一日是父親的外甥女,是含章的表妹,沈家的二房便會是你的依仗,是你的娘家。”
“華蓁謝過表哥。”華蓁說著福了福身。
這邊呂韋已經著人將東西送了過來,呂韋是個聰明的,當時瞧著華蓁的臉色,便知道。
這一應挑的都是上好的東西,郡主府旁的不多,這些上次的東西卻是多的很。
隨便拿幾樣都是貴重的很。
沈含章見著這錦盒之中的東西,當即變了臉色:“蓁兒,這些太貴重了,使不得。”
“有什么使得使不得的,二舅母乃是蓁兒的親舅娘,雖說還有寧家,但畢竟沈家才是蓁兒的嫡親外家。蓁兒給舅娘送這些東西,自是使得的,也請表哥莫要推辭,這畢竟是蓁兒的一番心意。”華蓁說著眉眼含笑。
沈含章看了看,眼中神色閃爍,猶豫了一下,隨后才說道:“既是如此,我就替娘謝過蓁兒。聽聞蓁兒在東郡王府這些日子怕也是累了,便就先不打擾蓁兒休息了。”
華蓁聞言吩咐呂韋親自給他們送出門。
等人走了,周姨這才輕聲道:“郡主,他們信得過么?”
華蓁聞言笑了笑:“這沈家二房不過是求個名利,并非什么心狠手辣之輩,自是信得過的。”
“可是當初沈崇文”
周姨話沒說完,華蓁卻是明白她的意思,當初沈崇茂可是將死士交給了沈崇文,這算是絕對的信任了,沈崇文現在卻是投誠華蓁,這等于是背信棄義。
現在能對兄長如此,日后說不得會背叛華蓁。
“有些事情周姨許是不知道,我這二舅舅最厲害的并非是他的聰明,而是他的隱忍。這些年若不是他知道如何裝傻充愣,如何在嫡長兄面前表現出一副忠心耿耿絕無二心的模樣,只怕早在十幾年前他便就已經跟著他的姨娘沒了性命。也正是因為如此,他比我更想毀掉沈家,毀掉沈家大房。周姨單單從他能將我那三表哥養成自己親兒子就該看的出來,我這二舅舅可不是個簡單的人物。”
周姨聞言點點頭。
剛剛沈含章在說沈崇茂之事的時候,絲毫沒有避諱沈柏舟,更是連投誠華蓁這種事都帶著沈柏舟參與。
他們這是徹底將沈柏舟養成了自己的人,這可不是一朝一夕便能成功的,只怕為了能壓倒大房,沈崇文從十幾年前就開始準備了。
也正是看出了這一點,周姨才更是擔心:“這更證明,沈家二爺不是個好相與的。郡主與聰明人打交道固然輕松,但是與太聰明的人打交道可就不是什么好事了。”
“話雖如此但事無絕對,二舅舅這種人,你若是想要控制他自然不是什么簡單的事情,說不得會逆反,但若是用對了法子,順著他的心思,就不會有什么事情。周姨莫要忘了,咱們可并不指望讓他做什么,不過是讓他幫忙盯著沈家罷了,一個驍騎將軍的位子,換一個眼線,他不會有什么意見的。”華蓁說著轉身朝著憐影院走去。
心中感嘆著,只怕屋子里的熱水已經是冷了,還得叫江芙她們重新準備。
這邊沈含章和沈柏舟離了郡主府,在外面轉了一圈,這才回沈家二房。
二夫人看著沈含章帶回來的東西,很有些難以置信:“這都是她送給我的?”
沈含章聞言點點頭,卻是心中記掛著驍騎將軍的事情,沒有功夫解釋,問了沈崇文在哪便直接走了。
還是沈柏舟將華蓁的話,挑挑揀揀的跟二夫人說了。
頓時叫二夫人高興的,一個勁念叨:“早知道她這般大方,當初我該對她再好點才是。”
一邊說著,一邊瞧著華蓁吩咐人送來的首飾,這些大都是宮里貴人賞賜下來的物件。
可都是外面尋常不得見的,能有這般品相的金釵,當初也只瞧著大夫人有一支還是仁孝皇后在的時候,宮宴賞下的。
叫她眼紅了好久,沒想到現在華蓁這一出手便是三支,頓時叫她高興的嘴里一個勁念著華蓁的好。
沈含章自是沒空理會這些,直奔書房去尋沈崇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