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場正對的遠處,還停著一駕馬車。
車簾掀開一角。
文遠伯府大姑娘臉色刷白。
渾身不自主的哆嗦顫抖。
她眼睜睜的看著劊子手手起刀落,崇國公世子的人頭滾下來。
血濺三尺。
那是她的夫君啊。
雖然還沒有八抬大轎迎娶她過門,崇國公府也看不上她一個小小伯府嫡女。
尤其這個伯府還搖搖欲墜,過不多久便要被抄家流放。
還有她被崇國公府大姑娘上官鳳兒利用,被蘇錦匡的敗壞了上官鳳兒的名聲,被崇國公府嫌棄。
可這些都改變不了她已經是崇國公世子的人的事實。
她還未出嫁,崇國公世子便被殺了。
她該怎么辦?!
文遠伯府大姑娘惶恐不安,身子抖成篩子。
丫鬟握緊她的手,讓她鎮定。
她失身給崇國公世子的事沒多少人知道,只要隱瞞的好,不妨礙她將來嫁人。
即便崇國公世子現在死了,但她救命之恩還在。
崇國公不會不幫文遠伯府。
只要文遠伯府還在,大不了離開京都,離的遠遠的,還怕嫁不出去嗎?
鎮北王府假老夫人在閨閣時與人私奔,最后不還瞞天過海成了高高在上的鎮國公夫人,享受了一輩子的榮華富貴呢!
崇國公世子身首異處,被接回府,刑場的人也都散了。
崇國公府。
崇國公夫人撲在棺槨上痛哭。
崇國公也雙目赤紅,眸底淚花閃爍。
只是他的眼淚沒有掉下來。
他的嫡長子已經沒了。
再傷心也無濟于事,他要做的事是給他報仇,讓他九泉之下也能瞑目。
崇國公夫人恨啊。
恨壽寧公主,也恨皇后。
殺害公主,是死罪。
可若是壽寧公主生前求皇上饒了她兒子,皇上或許會全了壽寧公主最后的心愿,只把崇國公世子流放。
不論流放多遠,只要人活著,就有希望。
只可惜,壽寧公主一直待在南安王府,出嫁前才回宮,彼時宮門落鎖了,誰也進不去。
壽寧公主死了,皇后還在。
只可惜崇國公和太后要送壽寧公主和親的事傷了皇后的心。
他們的兒子是爹娘的心頭肉,她的女兒就不是了嗎?!
他們不喜壽寧公主,對她失望,皇后無話可說。
可要把她女兒送去和親,就太傷皇后的心了。
兄嫂如此待她,卻要她寬待侄兒,皇后做不到。
何況皇后就算幫崇國公世子求情,皇上也不會答應。
崇國公夫人悲痛欲絕。
但要說最恨,那絕對是蘇錦莫屬。
若不是她,壽寧公主不會流落百花樓,不會連累百花樓被查封,更不會被南安郡王救了。
何況,真正救她的根本就不是南安郡王。
他只是出現的最及時。
在壽寧公主最無助的時候出現,一擊俘獲了她的芳心。
要不是她算計承嫻郡主,被太后傳召進宮,沒有她的馬車,壽寧公主如何逃出宮去救南安郡王,最后把她兒子給坑死了?!
她就是個災星!
她們兩都是災星!
崇國公夫人是恨不得把蘇錦大卸八塊,五馬分尸才好。
端慧長公主心存愧疚。
雖然這事不是因她而起,但她和太后說起和親,無意被皇后聽到,傷了皇后的心卻是不可辯駁的事實。
她勸慰崇國公夫人,讓她保重身子。
從崇國公府出來后,她就去了鎮北王府。
當然,她找的不是蘇錦,是南漳郡主。
她回京這么久,都還沒有和南漳郡主好好聊過。
她和南漳郡主從小一起長大,比親姐妹還親三分,對南漳郡主再了解不過了。
鎮北王府都被人給霸占了,她卻不吭一聲,這不是她的性子。
南漳郡主心底發苦,“世子的親事是我進宮逼來的,我能怎么辦?”
“王府里,世子護著她,王妃護著她,王爺、老王爺也護著,王府外,又有東鄉侯和皇上。”
“她就是橫著走,殺人放火都沒事。”
端慧長公主也知道南漳郡主日子不好過。
“就這樣忍氣吞聲?”她覺得南漳郡主不是那種人。
南漳郡主看了端慧長公主一眼道,“南梁對大齊虎視眈眈,我看過不多久老王爺、王爺他們就要上戰場了,我不想在這時候鬧出事來,免得他們到了邊關還憂心府里。”
話說的很好聽,為大局忍讓。
其實弦外之音,誰都聽的出來。
一旦開戰,東鄉侯和王爺、老王爺是肯定要上戰場的。
謝景宸身為鎮北王世子,肯定也要去。
護著蘇錦的人都走了,還怕沒機會收拾她嗎?
左不過一兩個月的時間,她等的起。
暫避鋒芒是對的,只是蘇錦醫術高超,等閑手段對她沒用。
若是她一直待在府里,哪都不去,她們還真奈何不了她。
待了會兒,南漳郡主送端慧長公主出府。
路過花園的時候,蘇錦在賞花,杏兒在撲蝶。
主仆兩是閑情逸致,心情好的令人發指。
偌大一個王府,大概也只有她們主仆心情好了。
二房、三房一蹶不振。
崇國公世子是南漳郡主的侄兒,就這么被砍了頭,心情怎么可能好的了?
自打蘇錦嫁給謝景宸后,南漳郡主的心情就沒再好過。
南漳郡主把冰冷的眸光收回,繼續往前。
不遠處,謝景宸帶著暗衛走過來。
從臺階上下去,謝景宸扶額。
暗衛道,“世子爺是不放心世子妃嗎?”
謝景宸嘆息道,“事情怎么那么不湊巧,我剛答應兩天后陪她去長橋散心,父王就讓我離京辦事。”
“世子爺只管放心離京便是,除非是活膩了,不然還有誰不怕死敢招惹世子妃?”暗衛回道。
“屬下一人護著世子妃已是綽綽有余。”
兩人下臺階,往花園方向走去。
只是他們剛剛說的話,南漳郡主暗咬牙。
端慧長公主冷笑連連。
花園里。
杏兒死活逮不住那只蝴蝶,急的跳腳。
蘇錦也來興致了,用網兜撲蝴蝶。
只是總是慢一步。
網兜撲過去,蝴蝶已經飛遠了。
蝴蝶從謝景宸跟前飛過去,他手一伸,就把蝴蝶抓住了。
蘇錦,
杏兒,
“你這樣子撲蝶就太沒意思了,”蘇錦嫉妒道。
謝景宸手一松,蝴蝶就飛走了。
氣的蘇錦拿兩眼睛瞪他。
謝景宸忍俊不禁,一臉寵溺,“這花園天天逛肯定膩了,過兩日我陪你去長橋散心。”
“長橋?”蘇錦挑眉。
“是我們之前去過的那長橋嗎?”
“不許脫鞋脫襪子,”謝景宸道。
“那多沒意思啊?”蘇錦道。
“不去。”
暗衛憋出內傷來。
世子妃好像一直游離在所有人計劃之外。
不只是敵人,自家人也一樣。
謝景宸眸底有火苗跳躍,他咬牙道,“讓你脫鞋脫襪子,但這是最后一次。”
蘇錦眉頭一扭。
居然這么好說話?
她瞅著謝景宸道,“我怎么嗅到一股子陰謀的味道?”
謝景宸,
“那我就更不能去了,”蘇錦果斷道。
這女人。
敵人都上勾了,她還沒上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