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知道東鄉侯夫人唐氏就是當年的文遠伯府大姑娘后,崇國公就派人飛鴿傳書給齊王,讓他回京。
只是鴿子送出去許久,齊王沒回京,承嫻郡主回來了。
剛回京,就招惹了鎮北王世子妃,被奪了郡主封號。
讓他回來的時候不回來,不讓他回來,他還偏就回京了。
現在是有什么事非回京不可?
崇國公心底跟貓撓了似的。
正好他還需要進宮一趟,應該能在宮里問問齊王原因。
齊王突然回京——
不止崇國公怔住了,太后和皇上也一樣。
不過太后更多的是喜悅,許久沒看到兒子了,甚是想念。
皇上則是惱怒。
未經傳召,親王不得回京,這是規矩。
齊王竟然敢不經他的準許就貿然回京?!
這邊皇上在動怒,那邊小公公進來,稟告道,“皇上,齊王殿外求見。”
“讓他進來,”皇上的聲音里壓抑著怒氣。
小公公退出去。
沒一會兒,齊王走了進來。
上回見齊王還是大半年前,齊王進京陪太后過年。
過了大半年,齊王的臉色沒有多少變化,還和之前一樣蒼白憔悴。
隨著齊王走近,一股淡淡的藥味撲過來。
皇上皺了皺眉頭。
齊王上前見禮,請罪道,“未經傳召,臣弟貿然回京,還請皇上恕罪。”
皇上端起茶盞,沒有說話。
齊王知道皇上在動怒,既然敢回京,必定有說服皇上的理由。
齊王解釋道,“臣弟而立之年,膝下只有承嫻一個女兒,對她多有嬌慣,捧上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養成她驕縱的性子,一回京便冒犯了錦寧公主,被皇上奪了郡主封號……。”
承嫻郡主被罰是她罪有應得。
但驕縱長大的莫承嫻哪里受得了這樣的委屈?
尤其她被貶了郡主封號,宜安縣主被封為了郡主。
莫承嫻心下惱怒,不肯再待在端慧長公主府,搬回了齊王在京都的府邸。
不止搬了回去,而且不出門,吃的也少。
莫承嫻是端慧長公主帶進京的,萬一出點什么事,她還不得被齊王妃記恨上?
不敢掉以輕心的她派人給齊王送信去了。
齊王倒還記得自己是親王,沒有傳召,不得回京。
可齊王妃一心只有女兒,知道女兒受了罰,當即就要回京。
齊王阻攔不成,再者女兒也是他的心頭肉,太后又病重,他也想見太后。
這才冒著惹怒皇上的危險擅自回京了。
齊王跪下來,懇請皇上恕罪。
養不教,父之過。
齊王身為父親,在女兒犯錯后,親自登門賠禮道歉這是本分。
又拿太后病重,子欲養而親不待說服皇上。
皇上倒是不好訓斥他了。
還有太后怕皇上罰齊王,派李嬤嬤來夸皇上孝順。
不僅讓端慧長公主回京陪太后,還讓齊王回京,給太后一個驚喜。
皇上孝心可嘉,上蒼一定會保佑大齊昌盛興隆。
太后一頂孝順的帽子壓過來,直接把齊王擅自回京變成了是奉命回京。
皇上要是否認是他讓齊王回京的,倒是不孝了。
皇上臉色陰沉,擺手道,“退下吧!”
齊王和李嬤嬤告退。
等他們走后,皇上臉上的陰沉散去,端茶輕啜。
福公公見了詫異,“皇上不生氣?”
“有什么可生氣的?”皇上笑道。
“他送進京來給東鄉侯收拾,朕瞧熱鬧便是。”
福公公恍惚想起來唐氏。
當年,齊王妃和文遠伯夫妻可是把唐氏害苦了。
東鄉侯那脾氣,明著向著唐氏不找文遠伯報仇,背地里可是把文遠伯坑的爬不起來。
文遠伯夫妻的所作所為,唐氏寒了心,都不肯幫文遠伯府求情了,能不找齊王妃報仇嗎?
這回,是真有熱鬧瞧了。
永寧宮。
太后臥病在床,看著齊王走進來,眼眶都濕潤了。
人老了,就想兒女都在身邊。
見齊王沒事,太后還不放心道,“皇上沒罰你吧?”
齊王搖頭。
李嬤嬤笑道,“有太后護著王爺,皇上怎么會罰王爺呢。”
“沒有就好,”太后放心道。
齊王給太后請安,然后坐在床邊和太后說話。
寢殿內,除了李嬤嬤,其他人都被譴了出去。
太后問齊王道,“你怎么突然回京了?”
齊王眉頭一皺,“崇國公給我傳信讓我回京的事,母后不知道?”
太后愣了下。
這事她還真的不知道。
想來是崇國公接連在東鄉侯手里吃癟,有些扛不住了,讓齊王回來幫他。
崇國公府接連出事,崇國公沒心情進宮,便沒有進宮稟告她,權當是給她一個驚喜。
“倒是難為他了,這時候還想著哀家,”太后欣慰道。
殿外,走進來一宮女,道,“太后,崇國公來了。”
“讓他進來,”太后道。
很快,崇國公就進來了。
太后望著他,笑道,“你讓齊王回京的事,怎么也不告訴哀家一聲?”
崇國公,“……。”
崇國公懵了。
“不是我讓齊王回京的,”崇國公否認道。
齊王眉頭一皺,“怎么不是你?”
他從懷里把那封信拿出給給崇國公看,“這不是你飛鴿傳給我的信?”
崇國公接過信。
信上只有四個字——
速速回京。
崇國公臉色青沉一片。
熟悉的信紙。
熟悉的字跡。
如果不是確定自己寫的是“漳州出事,萬不能回京”,他都要相信這信真是他寫的了。
崇國公是聰明人。
很快就明白是哪里出了問題。
他的信被人劫了!
整個京都,有膽量,有手段劫了他的信,還送出去一封以假亂真的除了他,沒別人了!
東鄉侯!
提到這三個字,崇國公就恨的咬牙切齒,恨不能啖其血,食其肉。
齊王見崇國公臉色不好,他道,“怎么了?”
崇國公望著齊王,問道,“你一共收到我幾封信?”
“就這一封,”齊王道。
崇國公身子一晃。
他給齊王送的可不止這一封信!
那就是說崇國公府進出的信,東鄉侯都看過了?!
他想讓他看見,讓他送出去的信,才能看到,才能送出去?!
這個認知,讓崇國公臉色刷白,后背發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