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喜記事  第一章 進京

類別: 古代言情 | 宮闈宅斗 | 歡喜記事 | 木嬴   作者:木嬴  書名:歡喜記事  更新時間:2019-07-28
 
這是東鄉侯(沈鈞山)和唐氏(安云初)的故事。

這是先崇國公世子(上官暨)建飛虎軍的故事。

這是皇上和云妃相識的故事。

這是……

這個故事還得從文遠伯府含冤受屈說起。

那是一個陽光明媚的日子。

天空蔚藍,云白如棉。

不冷不熱,是個難得的好天氣。

上清寺莊嚴肅穆,四周精致如畫。

一姑娘跪在蒲團前,懷揣著十萬分的誠心求簽。

這姑娘不是別人,正是文遠伯府大姑娘安云初。

她身側還跪著個丫鬟,歪著腦袋看自家姑娘搖晃簽筒,想知道里面蹦出來根什么簽。

自家姑娘求的是家宅簽,她更想姑娘求姻緣簽。

她想知道是什么樣的姑爺才能博得他們家姑娘的芳心。

可是姑娘不肯求啊。

丫鬟彩蝶一臉操碎了心的模樣。

搖晃中,一支簽跳了出來。

云初趕緊把簽撿起來,她笑容滿面,只是簽一翻過來,她臉上的笑容就僵硬了。

下下簽。

云初的心一下子就從云端掉到了谷底。

上清寺的簽靈驗,娘親一大清早眼皮跳,讓她把抄好的佛經送來上清寺,進來時看到有人求簽,便也想求一支。

誰想到竟是一支下下簽。

看了眼簽文,云初把簽放回簽筒中,接著使勁搖,又跳出來一支。

這回都不用翻,一眼就看見了。

還是剛抽的那支簽。

彩蝶第一次沒瞧見,第二次見著了,她道,“這簽肯定不靈!”

“回府,”云初急道。

從抽到下下簽,她就心慌不安,總覺得爹娘出事了。

帶著丫鬟,云初趕回府,就看到文遠伯府門前圍了一堆看熱鬧的人。

云初上前,就聽那些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議論文遠伯通敵賣國的事。

云初臉白如紙。

她要上前,彩蝶死死的拽著她,“姑娘,你別沖動啊。”

云初心急如焚,她爹對朝廷忠心耿耿,絕不可能會做出通敵賣國的事來!

這一定是弄錯了!

她要進去問個清楚!

云初只聽到皇上下旨把文遠伯府一家下獄的事。

丫鬟彩蝶耳尖聽到有人說文遠伯府除了大姑娘不在府里,其他人都抓住了。

這要回府,那就自投羅網了。

彩蝶使出吃奶的力氣把云初從人堆里拉的出來。

主仆兩到了無人處,失聲痛哭。

云初想和爹娘在一起,彩蝶更想。

但她是姑娘的丫鬟,為了姑娘,她連小命都能豁的出去。

云初不知道該怎么辦,她雖然聰慧,但畢竟沒有遇到過這樣的事。

她能做的就只有躲著,不被人抓住,她想弄清楚文遠伯府到底出了什么事,為什么皇上會說她爹通敵賣國!

躲在暗處,云初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爹娘拷著鐐銬被押往大牢。

云初躲在人群里,文遠伯一眼就認出了臉涂黑的她,朝她搖頭。

躲著。

一定要躲好。

怕被其他人看到,彩蝶把云初拉的遠遠的。

通敵賣國是誅九族的死罪,云初是文遠伯的女兒,朝廷不可能放過她。

云初還沒有想到怎么救爹娘,文遠伯于牢中撞墻自盡的消息就傳開了。

悲痛之下,云初昏了過去。

等她醒來,人在一茅草屋里,照顧她的是個老婦人。

她身上穿著彩蝶的裙裳,而彩蝶人不知去向。

云初找老婦人詢問。

老婦人給了她一封信。

朝廷拿她娘的性命威脅她,如果她不去衙門自首,明年的今天就是她娘的忌日。

文遠伯都死了,文遠伯夫人的命沒人當回事。

抓到京都,也逃不過一個死字。

只不過晚死些時日罷了。

彩蝶知道云初醒來必定會上前打聽消息,知道朝廷拿夫人的命威脅,她肯定會現身。

彩蝶心知攔不住她,就偷偷換了兩人的裙裳,去衙門自首。

如果能蒙混過去,姑娘從此隱姓埋名,還能活下去。

如果蒙混不過去,最多她比姑娘先被抓住而已,沒什么損失。

好在知府為人不錯,受過文遠伯恩惠,他認得云初,知道彩蝶是云初的丫鬟。

宣旨公公問他的時候,知府點頭了,“這是文遠伯府大姑娘。”

“公公計妙,用文遠伯夫人做誘餌,她豈能不上勾?”

奉承話,宣旨公公愛聽。

急著回京復命,彩蝶都沒進大牢,就被抓進了囚車,和文遠伯夫人他們往京都方向而去。

等云初知道這事時,已經過去七天了。

彩蝶讓老婦人給她下藥,她昏迷了整整七天。

她就是想自投羅網,也沒機會了。

云初哭了半天,最后一擦眼淚,她要追去京都,她要查清楚真相,還她爹一個清白!

為了取信于人,彩蝶和云初換裙裳的時候,頭上的首飾和手腕上的玉鐲都帶走了,只給她留了荷包里的一百兩銀票和幾兩碎銀子。

云初雇了駕馬車,往京都方向追去。

她一身丫鬟打扮,臉上有刻意涂黑,并不顯眼。

可再不顯眼,錢帛動人心。

碎銀子沒人稀罕,可她把一百兩銀票換成碎銀子的時候,被人惦記上了。

兩個男子尾隨其后,意圖搶錢。

云初買包子的時候察覺了,抬腳就往前跑。

她雖然是大家閨秀,但身子骨不像一般大家閨秀那般弱柳扶風,風吹就倒。

再加上她聰慧,才沒有讓那兩男子得逞。

躲在暗處,一悶棍敲下去,兩男子倒地不起。

只是云初躲過了兩心懷不軌的,卻沒躲過車夫。

云初只是個小丫鬟,謊稱因為生病,怕過了病氣給主子,留她在鎮子上養身,等好了,再追上去。

一個因為生了點病就遭主子嫌棄的丫鬟,不僅不惦記,還有點同情。

但那點同情心在發現云初還有一包銀子后就煙消云散了。

半道上,車夫起了歹心,往云初的碗里下藥,被云初發現了。

云初轉身要跑,結果小攤鋪的老板娘喊了她一聲,車夫轉身看過來。

云初只能當做什么都不知道笑著和老板娘說了幾句話,然后去吃面。

筷子夾起面來,云初都遞到嘴邊了,放下后,拍自己腦門道,“看我這破記性。”

車夫看著她,云初道,“我看你鞋破了,打算在前面鎮子上給你買雙新的,結果一忙就給忘了。”

說完,云初叫來老板娘,問老板娘有沒有鞋賣。

老板娘笑道,“還真巧,我昨兒才給我家那口子做了雙新鞋,還沒上腳穿過,你們要,我倒是可以賣給你。”

“就是這價格,要比鎮子上鋪子的貴一點兒。”

云初笑道,“看老板娘說的哪的話,自家人穿的,自然做的用心,貴點也是應該的。”

云初摸腰間,道,“我的荷包呢?”

老板娘道,“不會是掉在哪兒了吧?”

云初想了想道,“可能是掉馬車里頭了,我去拿。”

車夫一門心思都在面里。

只要有錢,還愁沒鞋穿嗎?

這丫鬟定是偷了主人家的錢跑了,不然哪個丫鬟身上能有那么多銀兩?

來路不正的錢,正好便宜了他。

車夫阻攔云初,云初朝他一笑,“我記性不好,怕待會兒就忘記了。”

車夫便沒說什么。

云初那一笑,他發現她雖然長的黑了點,但還真的挺好看的。

娶回家做房小妾也是好的啊。

云初朝馬車走去,坐上馬車,一甩馬鞭子就往前跑了。

車夫都懵了。

反應過來,趕緊追上去。

云初是大家閨秀,騎馬都不會,何況是趕馬車了。

不過趕的再差,車夫兩條腿也追不上兩個輪子的,偷雞不成蝕把米。

云初又避過一劫,這回她是真知道財不露白的道理了。

之前見車夫人還不錯,便沒在意,誰想到會是這樣。

云初自己趕馬車,一邊問路往京都方向走。

但不是有了馬車就能走到京都的,馬車也有撂車輪子不干的時候。

跑的正好,馬車突然一斜,車輪子卡在了石頭縫里。

云初怎么努力也沒法把車輪抬起來。

實在沒輒,她只能放棄馬車改騎馬了。

只是馬沒有馬鞍,連馬鐙都沒有,她上都上不去。

折騰了兩回,馬臭脾氣放了,撒丫子跑了。

云初氣的跳腳,也只能徒步往前走了。

為了趕路,云初走近道,荊棘密布,拉扯的她身上的裙裳破爛不堪。

她有兩日沒洗澡了,聽到水聲,打算洗個澡。

結果近前就看到石頭上擺著一套錦袍。

云初受夠了被人惦記錢財的苦了,如果她不是女兒身,那車夫絕對不敢起賊心。

云初決定女扮男裝趕路。

她稍稍側頭,就看到水中的男子,俊逸不凡,眉間天生一股灑脫不羈。

云初心漏跳了幾拍。

身為大家閨秀,她居然偷看男子沐浴?!

要是爹娘知道,非得罵死她不可。

想到爹娘,云初心頭沉甸甸的。

她伸手把男子的錦袍拿了,就這么走吧,她過意不去。

從懷里掏出五兩銀子放在石頭上。

這錦袍不算她偷的,是買的。

男子知道有人靠近,還是個姑娘家,但是他沒說。

應該是誤闖過來,倒是膽大沒叫,偷偷的來,偷偷的走了。

等他從水里起來,才知道人家不僅偷偷的走了,還把他的錦袍給偷走了!

他手里拿著五兩銀子,差點沒捏的粉碎。

想他堂堂冀北侯府二少爺,在京都橫行霸道,沒想到第一次出京就栽這么大一跟頭!

拿他一萬兩銀票就給他留五兩銀子?

不止留了五兩銀子,還給他留了條褻褲。

她還真是心底善良!

沈鈞山氣的腦殼疼。

穿著褻褲,沈鈞山打算把人找到,好好教訓一頓,結果漫山遍野找遍,也只看到扔在地上的丫鬟裙裳和繡花鞋。

山林里蚊子多,再結實的皮肉也咬的你又紅又腫又癢。

這里前不著村后不著店,連拴在樹上的馬也不見了。

栓馬的地方有五兩銀子。

就是這銀子掉在了馬糞上。

沈鈞山,“……。”

云初騎馬狂奔,心底有點歉意。

她是想給人留五兩銀子的,只是猶豫放拿的時候,馬尾一掃,嚇的她身子一側,手里的銀錠子往下一掉,掉在了馬糞上。

她身上的錦袍是云錦的,傳的起云錦的非富即貴,這錢對人家來說不是買馬而是羞辱。

可她身上只剩幾十兩銀子了,就這么點錢險些害了她兩回,她卻不能不珍惜。

沒錢,她怕自己扛不到京都就沒命了。

她真的是不得已。

將來有機會,她一定會報答他的。

云初在心底暗暗發誓。

只是這誓言剛發完,就噴嚏不止了。

前不著村后不著店,沈鈞山就穿了條褻褲,還光著腳丫子,他不知道該怎么辦了。

他這輩子還沒有落魄到這種地步過。

在京都世家子弟中威風凜凜,出了京,連錦袍都護不住,丟人啊。

可敵人也得往前走啊,沒有褲腰帶,上吊自盡都辦不到。

沈鈞山往前,打算給自己找身衣服穿,只是走了半天,實在找不到人。

他武功不弱,耳朵靈敏,聽到有騎馬聲傳來。

沈鈞山手撐著樹,擺了個自認為不受光著上身影響氣勢的姿勢把人去路給擋了。

騎馬的是兩男子,看著他笑道,“這是在做什么?”

“這不很明顯嗎?”沈鈞山道。

他在借衣服鞋啊。

“打劫?”男子皺眉道。

沈鈞山嘴角一抽。

男子嘴角更抽。

打劫的見過,還真沒見過只穿一條褻褲打劫的。

“我看你是被人打劫了吧?”男子笑道。

沈鈞山無話可說。

雖然不是打劫,可這結果還比不上打劫呢。

“你可知道在你之前打劫我們的人都是什么下場?”男子道。

“不想死的就趕緊把路讓開!”

沈鈞山看著他們,忘了借衣裳鞋這回事了,道,“別廢話,打劫一套衣服!”

話音未落,男子的護衛就沖殺過來了。

護衛武功高強,可還遠不是沈鈞山的對手。

沈鈞山身子一閃,抓住護衛的腳,用力一甩,護衛就砸到一棵樹上,重重的摔了下來。

男子臉色一變,拔出腰間軟劍刺殺過來。

男子武功更高,在沈鈞山手里過了十個來回,也趴下了。

沈鈞山拿了他一道衣裳,笑道,“打劫的滋味兒還挺不錯。”

打劫了一套衣裳還不夠,沈鈞山把人的馬搶了一匹。

他得去追自己的千里馬啊。

那是他臨出門前把自家親爹的千里馬給順了,這些天還不知道氣成什么樣了,這要被人給搶了,他爹能活剮了他。

還有那一萬兩銀票,那是人家欠他爹的錢,讓他捎帶給他爹的啊。

沈鈞山往前追,而此時,云初在一岔路口停下了。

兩條路,她不知道走哪條了。

四下也沒個問題的,她不知道怎么辦,摸著馬順滑鬃毛道,“你說,咱們走哪邊呢?”

馬抬腳往前,帶云初走。

馬走沒半刻鐘,沈鈞山也到岔道了。

他也猶豫了,他要回京,也認得回京的路,可他不知道賊往那邊走啊。

想了想,他走了另外一條路。

要是賊是京都人,不可能不認得他冀北侯府二少爺,不然就是向天借膽偷他錦袍了。

想的太多,以至于選錯了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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