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郎真君從沉睡中醒來。
他頭痛欲裂,直起上身,卻發現自己和一名少女躺在床上。
“你醒了。”
少女捂著被子說道。
二郎真君看了看她,捂著腦袋回憶了一下。
他記得自己在聽到佛祖的宣告之后,找太上老君拿了一些仙酒,喝的醉醺醺的,然后看到了那只貓頭鷹,然后……
“你算計我!”
二郎真君向貓頭鷹抬起手。
貓頭鷹看著他,緩緩閉上了眼睛。
“你……”
二郎真君猶豫了好一會兒,慢慢把手放了下來。
“我不是二郎真君,你和我一樣,都是在兩百年前被創造。”
他說道:“我們并無高低之分。”
二郎真君顯得有些心灰意冷。
貓頭鷹抱住了他。
她的懷抱很暖,二郎真君微微皺眉,最后卻也沒有掙扎。
“她倒是好膽量。”
他心里想著。
兩人坐了一會兒。
二郎真君忽然皺眉:“為什么外面如此安靜?”
他記得自己醉倒之前,整個萬靈城一片混亂,現在怎么這么安靜了?
“妲己姐姐唱了一首歌。”
貓頭鷹放開他,說道:“現在整座城市的人都睡著了。”
“是嗎?”
二郎真君起身穿上衣服,帶著貓頭鷹一起走了出去。
門外,一群草頭神面色怪異的看著兩人。
二郎真君冷哼一聲,隨后看著遠處的景象。
蒼涼的夜幕下,萬靈城的地面出現了裂痕,涌出大量的火焰和濃煙,不知道什么原因,世界的崩潰忽然加快了。
七道光芒從天空飛過,化作蜘蛛精落在了萬靈殿。
“師傅,出大事了!”
蜘蛛精們團團圍住了鎮元大仙:“我們原來不是蜘蛛精!”
“我們原來是什么變的?”
她們嘰嘰喳喳的說著。
附近的仙人們看到這一幕,在好笑之余,也有些羨慕她們的天真無畏。
不久之后,遙遠的一抹光輝吸引了仙人們的注意。
那光輝在天空疾馳而來,然后筆直的向下墜落。
那是小鳳凰。
“大王在天宮。”
她說道:“現在去的話,還能見到他。”
眾仙連忙飛向天宮。
天宮,宛若火焰般的身姿站在云端。
——是孫悟空。
他站立的位置,是四大部洲的中心。
“兄長。”
敖鸞帶著眾仙滿臉欣喜的飛了上去。
卻有一些仙人停了下來,陌生的看著孫悟空。
不僅僅是因為那個真相,還因為孫悟空身上的火焰,就如地上燃燒的火焰一樣。
“大、大圣。”
天蓬元帥有些緊張的問道:“地面的火是你放的“
“是他放的。”
跟在仙人們背后飛回來的小鳳凰說道:“他選擇了另一個世界,要毀了三界。”
這一剎那,周圍的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
天宮死一般的沉寂。
“大圣,快告訴我,這是假的!”
水德星君說道。
孫悟空回答:“時間不多了。”
他身上的火焰越發旺盛,在腳下呈現出萬靈圖的圖案。
“你真的下的了手嗎?”
小鳳凰問道。
她本以為找來這些人,有可能動搖孫悟空——卻沒有生效。
“就算這里是夢境,它也可以持續很久很久,一直幸福下去。”
小鳳凰說道:“一旦動手,你就什么都沒了!”
“這不是二選一的題目。”
無字天書在孫悟空的手心打開。
這本書上還剩下一部分力量。
提前一刻毀滅三界,他就能用剩下的力量多救一些人。
“去吧。”
孫悟空引導無字天書的力量灌輸在萬靈圖上。
燃燒的萬靈圖,在他腳下旋轉。
“它可以容納眾生的靈魂。”
孫悟空說道。
他念頭閃動,金色的火焰從虛空落下,落在了萬靈圖上。
在清凈無染的夜空上,萬靈圖開始迅速擴大,就像一片火焰大陸懸在空中。
“這是什么力量?”
仙人們吃驚的看著腳下蔓延的萬靈圖。
“功德之火。”
祖師回答。
“大圣!!”
有仙人想要阻止孫悟空,卻被敖鸞攔了下來。
敖鸞靜靜的注視孫悟空,隨即有些傷感的說道。
“兄長在救我們。”
把萬靈的靈魂保留下來,那是唯一可以拯救他們的方法。
然而要救住三界眾生,那又該是何等艱難!?
孫悟空維持著萬靈圖,幾道金色的身影從地面沖了上來,落在了他身前。
那是一只只小猴。
小猴們把手上沉沉的書籍交給了他。
那是生死簿。
“有了這些,就不會錯過凡人的靈魂了。”
孫悟空心里想著,把生死簿的力量吸進了無字天書。
他忽然感覺到腳下的萬靈圖開始加速擴展,幾道強大的靈氣灌輸了進去,那是仙人的仙力、仙法。
孫悟空轉過頭。
“兄長,我們來幫忙。”
敖鸞說道。
“愣著干嘛。”
鎮元大仙說道:“賢弟,要救人就快一點。”
“你們不怕嗎?”
孫悟空問道:“我會把你們都殺死。”
“愚蠢。”
菩提祖師說道:“殺死就不是為了拯救嗎?”
其他仙人對視一眼,然后一個接一個,把力量灌注在了萬靈圖上面。
孫悟空的瞳孔閃爍著那些仙力斑斕的光芒,然后輕輕的吸了一口氣。
“萬靈啊。”
帶著溫暖和悲傷的嗓音化作輕風,飄蕩在世界每一個角落。
“縱使烏云能蔽日,陰霾亦只是須臾。”
“我向你們許下契約,即便身處黑暗,我還是會讓你們再次蘇醒。”
“一定……”
伴隨那誓言般的話語,燃燒的萬靈圖,徹底覆蓋了整片天空。
火焰向雨水一般落下,點燃了大地,落在海底和地府熊熊燃燒。
在高高的天宮俯視,能看到整個漆黑的大地上流動著無數火光。
那是毀滅之火、也是救贖之火。
美麗的大地,恢弘的城池,逐漸被火焰籠罩,驚慌失措的生靈在無可躲避的火焰中化作一粒粒晶瑩的光華。
孫悟空解放了自己的力量,光華從地面被吸上天空,仿佛無數繁星在閃耀。
他金色的瞳孔里倒映著這些繁星。
“來吧。”
孫悟空向著繁星張開了雙手。
兩百年的經驗,兩百年的智慧,只是為了這一刻燃燒自己。
萬靈圖與他的靈魂交織在一起,兩者本為一體。
恐懼、憎恨、喜悅……一切的愛與詛咒,他都將獨自承受。
這既是萬靈。
這便是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