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俱蘆洲，萬靈樹垂下萬道仙光，落在一片荷葉上。
而在荷葉上，盤坐著一位晶瑩剔透的小人。
白衣尊者閉著眼睛，已經在這里坐了兩天。
終于，他再次睜開眼。
“尊者。”
旁邊守候的僧人立刻上前，問道：“可有所得。”
“沒有。”
白衣尊者從荷葉上飛起，落在僧人肩上，說道：“那孫悟空有高世之智，這萬靈天道之復雜，連我也掌控不了。”
僧人大吃一驚。
白衣尊者在混沌界行走千萬年，歷經無數世界，智慧之深，超乎想象。
他怎么可能連一個天道都掌控不了。
“是不是太急了。”
僧人問道：“尊者要不再試一次？”
“不用。”
白衣尊者說道：“那天道乃三千智慧結晶，有孫悟空的大道道果隱藏其中。”
他搖頭：“我不是孫悟空，終歸無法掌控。”
他之前想的太簡單了，天道是孫悟空意志的象征——他人就算理解，也很難被它接納。
就像孫悟空無法承認極樂一樣，白衣尊者同樣不能承認萬靈天道。
“那天道要眾生自強不息，與我所為相違背。”
白衣尊者化作白光融入僧人的身體。
他知道僧人有些失望，笑道：“帶我去見那孫悟空，我有其他方法幫他得到天道。”
“是。”
僧人應是，隨即往南走去。
不久之后，兩人在武當山下找到了孫悟空。
這個世界沒有人想到，孫悟空就在蕩魔祖師的法場下面。
“天帝。”
被白衣尊者控制的僧人見到孫悟空，合手說道：“天道亦被眾仙改變，已無奪回可能，不如再改造那些樹。”
“改造？”
孫悟空先是不懂，然后就是心里一動，腦中忽然多出了一些天道的改造之法。
“可以。”
他沒有絲毫懷疑，轉身就去做了。
而他一走，白衣尊者便從僧人體內飛了出來。
僧人聽出白衣尊者說的方法是什么了。
雖然不能奪走天道，但他讓孫悟空去改造一些萬靈樹，用另一種天道用來迷惑眾生。
這樣類似的做法，僧人在其他星宮也看到過。
“尊者，三界天道與其他星宮不同？”
僧人問道：“若是被識破如何？”
“能迷惑凡人就夠了。”
白衣尊者回答，他也沒有期待騙過那些仙人。
“時間到了，我要去靈山一趟。”
白衣尊者接著看向西邊，開口說道：“那孫悟空并無仙魂，你為我看住他，若有變化，便立即告訴我。”
“明白。”
僧人點頭。
白衣尊者隨即變作小人，穿破虛空消失了。
靈山，西方佛祖看著座前的敖鸞。
“天后為何興師問罪？”
他笑著問道。
敖鸞帶領群仙堵在大雄寶殿外面，明顯是來興師問罪的。
“大敵在前，我和玉帝幾番邀請。”
敖鸞冷臉看著法相莊嚴的佛祖：“佛祖為何還不出手？”
“非是我不出手。”
佛祖搖頭，說道：“大敵未現，不是時候。”
“知彼知己，方能百戰不殆。”
佛祖慈眉善目，安撫道：“天后放心，時機到了，我自然會出手。”
敖鸞微微蹙眉：“何時才會是時候？”
“快了。”
佛祖向大雄寶殿外面看了一眼，回答：“你帶他們回去等待便是。”
敖鸞微微蹙眉。
“佛祖，此事重大，還請盡早決定。”
最后，她向佛祖說了一聲，拱手告辭了。
她一走，大雄寶殿立刻議論起來。
“那敖鸞何德何能，竟敢向佛祖問罪！”
“簡直膽大包天……”
“休得妄言！”
佛祖打斷他們。
“天后一心為了三界，一時心急，在所難免。”
他安撫了一番，等到眾人冷靜下來之后，佛祖又是心中一動，時機到了。
“迦葉……”
他叫迦葉安排，讓寶殿內所有佛祖、菩薩、羅漢，都離開了大殿。
大殿關閉之后，佛祖把目光看向虛空。
“大僧竟然到了，為何不現身？”
他問道。
“阿彌陀佛。”
虛空頓時裂開一道縫隙，白衣尊者腳踏祥云而出。
他念了一聲‘變’字，便和佛祖一般高大。
又有一寶蓮隨風出現，白衣尊者盤坐在上面。
佛祖看著他，心里止不住的驚訝。
兩人相貌就像隔水相望，一模一樣。
他仿佛明白了什么，忍不住嘆息：“原來我果真不是唯一……”
“此為法相，諸星如來皆如此。”
白衣尊者說道：“我不欲破壞三界，你與我本為一體，理應與我協力，普度眾生。”
“如何普渡？”
佛祖問道。
白衣尊者兩袖輕撫，帶來一陣清風，周圍立刻變了樣子。
這是一個國度，國中萬物，嚴凈光麗，有七寶樹，八功德水，天上宮闕數之不盡，其間眾生，光相名數，和顏悅色……
“無有眾苦，但受諸樂，此地，便是極樂……”
白衣尊者讓佛祖看到那些場景，說道：“大僧若與我協力，必能造就無上極樂。”
佛祖觀賞許久，嘆息一聲：“這番景象，當真懷念。”
白衣尊者眼中閃過精光。
“你做過？”
他問道。
“做過。”
佛祖雙手合十：“此乃大罪。”
白衣尊者不再言語。
“大僧何必自欺欺人。”
佛祖抬頭，勸道：“你心里亦知，這不是極樂。”
“怎么不是極樂。”
白衣尊者看向佛祖。
這只是一小座星宮的佛祖，卻有不為世事動容的莊嚴。
他有一身溫潤的氣息，雙眼仿佛洞悉一切。
“原來如此。”
白衣尊者明白了：“你的正果，被那孫悟空改變了。”
“非是改變，而是理解。”
佛祖說道：“眾生自有選擇，非我等所能強迫，我因與世無爭而心平氣和。”
他提醒白衣尊者：“你當放下執念。”
“執念？”
白衣尊者看向佛祖，他又何嘗不知道自己在執念？
“三界能出孫悟空、又能出大僧，當為混沌第一。”
白衣尊者感嘆。
他走過無數星宮，從來也沒有見過像三界這般強大的星宮。
但也因為如此……
“大僧能否再聽我一言。”
白衣尊者沒有放棄說服。
佛祖和孫悟空不同，是他可以爭取的對象。
他把一切告知了佛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