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林夕離開陌上芙兮阿拉雷依舊是一個冰坨坨,兒砸突然變得這么安靜還真有點不習慣。
林夕和其他隊友跟著曲九霄一起進入社區時控中心,那里是林夕看起來最具科幻感覺的地方,上窄下寬的巨大梯形通道看起來可以同時容納百人進行傳送。
幾乎在同一時間,參與本次靈魂碎片收集大賽的人員全都到齊了。
林夕很容易就在里面找到了胖呼呼的五叔和一身利落作訓服的云夢蘿,對方也瞬間感知到自己的目光,五叔和藹微笑著跟曲九霄點點頭算是打了招呼,云夢蘿卻沒有那么虛偽,直接丟給他們一個“等著瞧”的眼神。
于小魚呲了呲牙,Who怕Who啊,德行!
沒有任何儀式,也沒有誰進行戰前動員講話,反正該知道的都知道了,還磨嘰什么?
都是千年老鬼,就別浪費時間扯那些有的沒的了。
巨大的梯形傳送通道時不時會有一道耀目的光芒急速飆過,在視網膜上留下赤橙黃綠青藍紫不同的顏色,像是七彩繽紛的流星。
只是因為那光芒方向不同,會讓人產生自己坐在行駛的動車上,只是搞不清楚是在向前進還是在向后退。
過了不知多久,林夕突然感覺自己腦袋一暈,像是這巨大的梯形通道開始直直向下快速墜落,很有點在她還是一個試練者時傳送的不適感。
一陣天旋地轉之后,林夕發現她正行走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
夏日的綠樹濃陰,也無法掩蓋被太陽炙烤的油漆板路幾乎要化掉的灼熱,即使是行走在樹蔭下面,熱浪也依舊要灼傷被牛仔褲包裹著的腿。
“有人說,高山上的湖水,是躺在地球表面上的一滴眼淚;那么說,我枕畔的眼淚,就是掛在,你心間的一面湖水……”
這是……
在某一時段,林夕曾經最鐘愛的歌曲。
習慣性拿出手機,按下接聽鍵,里面一個文文弱弱的聲音傳了出來:“林夕,你怎么還沒到?你再不來,我跟邵遠可開動嘍!”
林夕想起來了,今天于曉曉說要介紹一個帥哥給她認識,就約在前面不遠處的“碰碰涼”里見面。
講真,她是曾經見過邵遠的,是個陽光帥男,林夕曾經一度以為他跟于曉曉才是一對兒。就算是相親不成,大熱的天,吃著心愛的芋圓花激淋吹著冷氣,旁邊還有俊男美女養眼,想必也是件很享受的事情吧!
林夕快走幾步進了店里,櫥窗上貼著“冷氣開放”的字樣,附近還點綴著幾片雪花,看著就很涼爽。
沒用店員幫忙林夕一眼就看見了一襲白色連衣裙的于曉曉,膚白如雪,弱不勝衣。
一個穿著格子襯衫的男人坐在于曉曉對面,背對著林夕。
應該是邵遠,林夕記得他是個一米八的大個子。
于曉曉見林夕過來,對附近的店員柔婉一笑,輕聲說道:“麻煩你,一份芋圓花激淋。”
林夕開口叫于曉曉坐去里面的座位,于曉曉嫣然一笑:“你坐邵遠旁邊吧,反正你們也見過的。”
一直背對著她的格子襯衫抬起頭來,舒朗的眉眼,粲然一笑:“自我介紹一下,我是邵遠。”
林夕蹙眉,這是……邵遠?
邵遠是這個樣子嗎?
林夕側著頭思索著,好像……就是這樣子的吧?
看見林夕似乎面色不虞,邵遠把臉轉過來正對著她,微笑著說道:“怎么林學妹好像是不太開心呢?”
店員將林夕的芋圓花激淋端過來:“請慢用。”
林夕迷迷糊糊拿過透明的冰激凌勺子,她的眉頭始終是緊蹙著的,不知道是外面天氣太熱,還是店里的人太多,林夕總是覺得心里有點浮躁,感覺一切都很不真實,無論是于曉曉還是邵遠,明明是他們,可是卻總是感覺像是隔著一層什么粘稠的東西,像是芋圓花激淋那藕荷色粘膩的湯汁。
“吃吧。”于曉曉微笑著說。
“吃吧。”邵遠深情凝視著她說。
“吃吧。”站在林夕身邊的店員說。
林夕愣怔的看著面前那碗冰激凌,軟軟糯糯的芋圓像是化開的巧克力,不斷暈染著原本雪白的冰激凌,像是一碗擱置許久的油漆或者是……
血液。
“吃吧。”于曉曉奇怪的擰了擰腰:“快點吃吧,我的腰壞了,站久了會很不舒服。”
她的笑容十分古怪,像是很享受又像是很痛苦,眼睛里的光亮不知為何讓林夕想起了看見蘋果的老鼠。
“吃吧。”邵遠的臉突然在林夕面前放大:“快點吃吧,我支撐不了多久了……”
他的聲音像是原來越遙遠,或者像是被什么東西捂住了嘴巴,然后林夕看見邵遠的鼻子在一點點垮塌,上下眼瞼的距離越來越寬,一顆漆黑的眼珠突然掉下來,落盡林夕拿著的冰激凌里面,和那些芋圓一起融化……
“你看,我叫你快些吃的,天氣太熱了……”
邵遠的嘴巴也在變形,一邊說話牙齒一邊向下脫落,他抬起手來似乎是想要把那些牙齒再安放回去,然而新的又脫落下來。
“古天畀把我打得臉都毀了,我只好做了一張假臉,可是……”
于曉曉也一扭一扭向著林夕撲了過來:“林夕,夕夕,我的腰好疼,你幫我看看,怎么這么疼呢!”
林夕終于明白為什么于曉曉看起來那么古怪了,她是直接把腰扭了個一百八十度,以一種詭異的站姿面向林夕。
林夕定定看著邵遠和于曉曉,看著他們伸出手來撕扯自己,她卻突然笑了。
“這就是問心路嗎?”
正在融化的邵遠愕然抬起頭看著林夕,于曉曉也不再脖子扭扭屁股扭扭。
林夕突然一把抓起于曉曉掄向已經化得看不清是什么物種的邵遠:“滾你嗎的,為什么有這樣的下場自己心里沒點逼數?別特么在這里惡心老子。”
隨著于曉曉凄厲的尖叫聲,冷飲店里的一切都消失不見,而林夕正站在樹蔭下,手上拿著的電話正在一遍遍唱著那首熟悉的歌曲:“有人說,高山上的湖水,是躺在地球表面上的一滴眼淚;那么說,我枕畔的眼淚,就是掛在,你心間的一面湖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