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辦法,主人家說了,那次是另一位姑娘親手泡的茶味道當然好。奈何她不是專門在家泡茶招呼客人的,想喝到她的茶恐怕要等時機。
至于眼前這位的手藝……
唉,不提也罷,有些事強求不來。
賴正輝潤了潤喉嚨便放下杯子,大老板嘴挑,喝一口是禮貌,再無喝第二口的習慣。
由于嚴華華在村里居住,他一有空就進村度幾天假。
當然住的是他家的房子,周家人居住的那棟樓房被他推平重新蓋了一套二層的度假屋,類似日式民宿的那種構造,格外雅致美觀。
取自云嶺村的風格,他家民宿也不接待外來游客,僅供熟人入住并且自食其力。二樓八間客房,一樓空著想日后做些什么生意,賴正輝的想法是把嚴華華挖過來做老板娘。
奈何人家姑娘不答應,所以暫時空著。
“你看你總是呆在家,人都發霉了。”賴正輝力勸,“村里風光正好,起碼出去到處走走,長期坐著你不怕職業病?”
蘇杏嘴角扯扯,靈活的手指在鍵盤上快捷飛舞,視線不曾離開過電腦。
“賴哥,有什么話你直說吧。想聊天的話我勸你到村里逛逛,總能找到人陪的。我現在忙得連睡覺都沒時間,真的沒功夫偷懶。”一場鄰居才允許他進門,不代表有時間陪聊。
“忙也要吃飯要休息吧?錢財身外物,沒必要把身體搭進去。”他敲桌道,耐心十足像在教訓自家妹子,“你是作家,寫文總不能光憑臆測。藝術來自生活,你不出去接觸人群接觸生活能寫出膾炙人口的作品?”
蘇杏聽罷笑了笑,抬頭看著自家的院子。
“看,看我家那桃樹,樹上的小吉,樹下的小福……這都是生活,都是藝術。”她瞅他一眼揶揄笑道,“藝術源于自己的生活,模仿他人的生活與交際關系寫出來的書能有靈魂嗎?”
心底有排斥,自然寫不出引起共鳴的文字。
“行行行,我說不過你。”賴正輝苦笑妥協,“不過,有時候看人不能光看外表,有些人長得好卻是人面獸心,而有些人嘴巴很毒但心地善良。交朋友要觀察對方的朋友是些什么人,物以類聚你曉得吧?我別的方面或許不夠優秀,但看人的眼光和經驗肯定比你多。”
“嗯,比如呢。”蘇杏的注意力重新放回電腦上,一心二用。
“比如我哥們,我們從小玩到大的知根知底。他這人有點大男人主義,嘴欠,男人嘛喜歡過過嘴癮,但從來不欺負女人……”
吧啦吧啦一堆好話。
蘇杏沒阻止他反而趁機集中精力工作,任他說。
她這種態度,有眼色的人會自動閉嘴,而有些人可能裝傻充愣非要達到目的不可,那時候就該她黑臉攆客了。
“……哎,小蘇,你有沒聽我說話?”唱了半天獨腳戲,賴正輝不得不正視她的態度。
“沒聽。”
賴正輝:“……”
“說句老實話,賴哥,如果我長得像個癩蛤蟆,你今天還有機會坐這兒跟我說這番話?”
賴正輝噎了下,隨即反駁,“這事沒有如果。”太直接了,他有點反應不過來。原來這姑娘平時看著傻傻的,其實內里長著一顆玲瓏心,什么都明白。
“當然有,對象反過來說也一樣。”
噗,意思是說他哥們是癩蛤蟆?這姑娘還真敢說。
“至于嗎?他長得并不差。”他對她的直言不諱哭笑不得,“就算差,你總得給個機會互相了解了解吧?說不定能發現他的內在比外表優秀。”繼而心動。
“我已經發現了,”蘇杏坦然道,終于放下工作認真地看著他的眼睛說,“你說的小陸就是那天搶我鋤頭幫我干活那位吧?后來撂挑子不干了,為什么?”
“哎,那是個誤會。”
“他可以被一個誤會輕易左右思想,這種內在很優秀?”本性決定言行,日后即使無大惡也挺膈應的。
她連郭景濤都忍不了,豈肯輕易遷就別人?
“他會改的。”
“愛賭博的人常這么說,改了嗎?”蘇杏直言道,“而且說句心里話,你們男人愿意花時間去了解一個蛤蟆女的內心嗎?如果不能,你也不能這么要求我。”
頓了頓,再下一劑猛藥,“所以一直以來你說的這些全都是廢話,也是你每次帶他來不得門而入的原因。下次再亂拉紅線擾我清靜你會被拉黑,別跟我說面子,我沒有多余的派給你。”
賴正輝:……
回到自己家,他深表同情地看著哥們期待的眼神,拍拍他的肩膀,“死心吧!這朵云嶺之花你摘不了。”還是他家華華好,堅強獨立,溫柔可親從來不懟人。
誤會再深,只要有溝通渠道就不怕沒辦法。奈何她不出門,他也進不去,所有路子完全被堵死看不見半點希望。
從那天起,村里再也看不見賴正輝那哥們的身影,他自己也鮮少登門,蘇宅得以恢復往日的寧靜……她一向是這么認為的,直到柏少君今天來她家不時盯著她笑兩下。
“有話快說,別這么看著我笑,怪嚇人的。”蘇杏被他的神經兮兮搞得無法集中精神。
于是柏少君開門見山,忍笑問:“我來是想問問,相親的感覺怎么樣?好玩嗎?”太可惜了!他沒親眼見識見識那種場面,從網上看那些男女挺心酸的。
蘇杏:“……誰跟你說的?”那賴正輝莫非是個大喇叭?鼻屎大的事傳遍全村?
也是,男人八卦起來比女人有過之而無不及。
“華華說的,她說你有個癡心的追求者,你可能害羞不肯讓人進門,這是真的嗎?”他很好奇她害羞的樣子,“她找我們幫忙約你去店里吃飯,好讓那男人有機會跟你坐下來聊聊。我們沒答應……”
這是在利用朋友的信任,是一種欺騙,他們不可能答應。
蘇杏一拳懟向他肩膀,由衷贊道:“夠哥們。”
“少跟我稱兄道弟,”柏少君仍然一臉壞笑,“你不必否認自己是個女孩,女孩挺好的。當然,如果你有那個需要……”
“啊呸呸呸,”蘇杏一臉的嫌棄,“我不需要。”又想起那些不愉快的事。
“我是指提供約會場所的需要,你想哪兒去了?”
蘇杏怒瞪,“我需要清靜,你,沒別的事立刻、馬上給我出去!小福小祿,送客!”
“嘿嘿嘿,冷靜!冷靜……”
院門呯一聲關上,想回頭的柏少君碰了一鼻子灰。回想起剛才的情形,他撓撓頭,一頭霧水往家里走。
“少君?你怎么了?”剛巧遇上柏少華推門出來。
柏少君抬頭看著他,“蘇蘇好像生氣了。”
而且很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