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了以前,蘇杏可能要為這段兄妹之情哀悼一段時間。
但這次沒空,她沒時間。
那天晚上,柏少華給大家都帶了禮物,她也有一份。正是那半塊玉璧,她夢寐以求一年多的寶貝終于到手了。
這半塊玉璧長期流落在外,天然沁色略重,比蘇杏手中那塊陳舊得多,兩塊合在一起不太相襯,黃白分明。卷曲渦紋的線條自然流暢,璧面打磨得比較光亮平滑。
璧體厚,摸起來的手感細膩,略有重感。
把它們擺在桌面,兩塊玉璧的缺口契合相當完美。蘇杏忍不住心中的激動撲到柏少華身上抱著他猛親一通,雀躍萬分。
“謝謝,你辛苦了,一共花了多少錢?”如果太貴,她還不起全部,能還一半也好。
“不花錢,”微閉雙眸,享受著她的投懷送抱,主動獻吻,神色淺淡道,“我叫人偷的。”
誒?蘇杏笑臉微僵,推開他一點,“干嘛要偷?很貴嗎?”終于坐吃山空了么?
“他不愿賣,我只好找人偷。”柏少華睜開雙眼看著她,理所當然的態度很欠揍。
先下手為強,后下手遭殃。
那老富商不缺錢,他缺一場冒險與一場刺激的游戲。
所幸柏少華從一開始就不打算露面,派其他人和對方接洽,得知買賣無望立刻派人偷。
蘇杏聽罷不知說什么好,同情對方幾秒想了想:“不行,我得找個地方把它們藏好。”
他能偷,別人也能。
為了安枕無憂,她先給它們拍一張照片,然后放回唐朝的密室。雖然那個年代也有賊,唉,量力而為吧,擱在那里至少比現代安全多了,
空間,她多想要一個空間……
說做就做,蘇杏懷著滿腹怨念跳下他的大腿,抱起兩塊玉璧毫不留戀地走出書房。
柏少華眼睜睜看著她輕快離開,體內被她撩起的一股欲.望正在叫囂要釋放,人卻跑了。
……罷,看在她心情好轉的份上,不計較。
等過一段時間再收拾她。
但是,她接下來要做的事讓他明白,有些事是不能等的。
“你要沐浴熏香?還要素我三天?!”天井的餐桌前,柏少華看著她,眸里流露出不可思議的眼神,“就為了那塊破玉?!”
沐浴熏香這么浪漫的事為嘛不是沖著他來?那塊玉何德何能擁有這種福利?
面對他的質疑,蘇杏十分耐心地解釋:
“它是一個部落的寶物,儀式感代表尊重,說不定在里邊還能看見祖宗……”最后一句她說得很小心,“所以禮儀得周全一些,該有的步驟不能少。”
柏少華無語地看著她,“我怎么聽著像邪教儀式?”她該不會被哪個教洗腦了吧?
近兩年附近村子的農民生活條件好了,開始追求精神文明建設,信教了,而且什么教都有。三黃五帝,英勇武將乃至開國元勛都有可能登上大神寶座爭香火。
各行各業,競爭激烈。
別家的婦人信啥都行,他家的信他就好了,盲目追什么信仰?
“啊呸呸呸呸,”蘇杏拍他手臂一巴掌,沒好氣道,“你別亂說話,信則有,不信還是有,我親眼所見還有假?”
原本良心有點疼的,如今不疼了。
“還有啊,我不是素你三天,而是從今天開始一直到我研究出眉目為止不許同房。所以我今晚搬對面住,你們爺倆自己搞定。”蘇杏看小兒子一眼,“兒子,你要乖乖聽話別惹爸爸生氣,知道嗎?”
“喔。”小染一直在乖乖吃飯,瞧瞧爸媽,“媽媽,什么叫儀式感?”
“平時給紅包叫給錢,過年給的紅包叫利是錢,希望你們在新的一年里大吉大利,這就是儀式感。”蘇杏解釋。
“夫人,你這樣說他不懂的。”每天屋里屋外要巡邏一遍的小能剛好路過,補充說,“小染,儀式感其實就像村外有人跳大神,必須選定日子和時辰,有點封建迷信的色彩。”
小染一聽,吃了一驚看著親媽,“媽媽要跳大神?”喔喔喔,他要圍觀啊圍觀!
蘇杏:“……”
旁邊的孩子爸很不厚道地笑出聲來。
她想今晚搬走是不可能的,頂多明天搬,孩子爸當晚把她吃個徹底。至于兩人之前約好的事情,恐怕要等一段時間才有機會實踐了。
第二天,蘇杏懷著激動的心情進入蘇宅,之后一段時間不見出門。少華父子說她閉關了,要苦練武功隨時接受好友亭飛的檢查。
幾天之后,蘇海來了。
他只身一人前來,神色憔悴了許多,想必最近的家庭紛爭很累人。
客人由柏少華接待,迎進柏家屋里坐一坐。
面對一身輕松閑適的妹夫,蘇海略顯拘謹,“我妹呢?”
“她心情不好出去找事做了,你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說。”柏少華溫然道,默默打量和妻子有幾分相似的大舅哥一眼。
才短短幾天,他貌似又年長幾歲。
歲月不饒人,人生一旦過了四十,余生的時間仿佛一眨眼就過了。
“我來是想跟她說一聲,我和王彩霞離婚了。”都是男人,蘇海說話也干脆,“她畢竟跟了我近二十年,娘家容不下她,總不能眼睜睜看她流落街頭……”
蘇小峰說隨母親住,希望蘇海分一棟屋給娘倆安身。
蘇海當然不肯,除了房子他沒有其他收入,給了對方一棟,那以后他和兩個孩子吃什么?
蘇小峰是他兒子,做父親的哪有不關心孩子前程的?問題是家里還有兩個小孩要養,而大兒子已經成年還領著姑丈給的一筆錢,用不著他這老父親操心了。
不過,王彩霞的兄弟提了一個建議,讓蘇海出資在市區買一套小房子給前妻、大兒子居住,這樣就皆大歡喜了。
蘇海覺得可行,但他沒有多余的閑錢,只好跑來找親妹子借。順便告訴妹夫一切完成,記得打錢給蘇小峰。
又是為了錢。
柏少華瞅大舅哥一眼,回書房寫了一張支票拿下來,擺在蘇海面前。
“這是蘇蘇當初那套房的房錢,說要留給你預防萬一。原本是八十萬,分給蘇小峰十萬,剩下的物歸原主,你拿去燒了也行,總之以后跟我們沒關系。”
他不差錢,但眼前的人不值得他費心思。
蘇海瞪著那張支票嘴皮子動了動,最終沒說什么。
“蘇海,你要懂得適可而止,好自為之。”柏少華說完便回書房了,讓小力士留下來送客。
蘇海拿起那張支票小心翼翼地收好,轉身走出房子。
看在蘇杏的份上,柏少華派車子送他出去梅林村。蘇海要求的,因為那里有一對母子在等他。
“怎么樣?肯借嗎?”鄧秀娟問他。
蘇海點點頭,神情微松,“借了二十萬。”
“二十……唉,好過沒有。”
“少是少了點,所以我打算這二十萬全部給他們娘倆,加上小峰的十萬正好交首付,以后他們自己慢慢還吧!我不管了。”
老子能讓小子給算計了去?以前是覺得孩子多點心眼少吃虧,算到自己頭上就不好了。
鄧秀娟一聽,頓時心花怒放牽著孩子追上去。
的確不用管了,婚離了,他倆的結婚證也領了。對方若不肯罷休,索性連這二十萬都不給了能咋滴?
畢竟,急的人不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