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賜座!“夏穆宗說起來還是很尊敬這位林老夫人這個長公主的。
“長公主今日所為何來?”穆宗今日心情很好,只是心里仍然覺得有些可惜,若早知林老夫人的孫子林宇澤有如此大才,怎么也要對他委以重責。不過如今說這些顯然已經遲了。
想到年邁的林老夫人如今友是白發人送黑發人,又是她最鐘愛的孫子,夏穆宗也很替她難過。這樣想著口氣也就柔和了許多。
“長公主是知道了宇澤的事了吧,按規矩受勛需立戰功。不過宇澤之功,澤被天下蒼生,故而封他為忠義候,也沒什么不妥的。”穆宗知道自己面前的這個長公主最是不喜為自己謀私利,以為她是聽了什么風聲,過來請辭的。
只見他緩緩地說道:“宇澤是我大夏臣子的楷模,長公主可是教養出了一位好兒郎啊!”卻絕口不提林琨之功。
林琨眼睛一暗,頭也垂得更低。根本就看不出來是喜是悲。
“陛下,我這曾孫女怎么跪在地上,老身豁出這張老臉可否替她求個情?”林老夫人看了看跪在地上的林暖暖,沙啞著聲音說道。
林暖暖這才抬起頭來看向林老夫人,只見她仿佛老了許多,皺紋橫掛在臉上,眼角低垂,眼睛里布滿了血絲。
林暖暖只覺得心中一酸,若是爹爹看到老祖宗如此形容,心里該會多疼?不過,林國公府終是有人能真心的為了爹爹傷心了。
那個所謂的祖父林國公,自打她入殿后就是一副無所謂的態度,林暖暖有時候是真的懷疑,林宇澤到底是不是他親生的。
還有那個薛夫人,應該也是知情了吧,她是怎么想的,怎么也沒有見她來誠郡王府接她,或是過來查看?是悲傷過度,身體又不適了,還是壓根無所謂?
林暖暖真不敢想,自己的父親這些年到底受了多少委屈,心內又藏了多少的苦痛。比起林宇澤所受種種,自己前世那些委屈簡直都不叫事兒。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覺得這事情越發的難辦了。
古人都講究入土為安,自己如此做法,林老夫人肯定是不會允的吧。若不是誠郡王夫婦和薛明睿等人知道內情,估計也會覺得她這舉動是為不孝吧,
可她就是覺得爹爹娘親一定沒死,他們一定是順著河水到了下游。有章大勇和蕭逸在他們身邊,他們一定不會有事的。林暖暖相信,只要給他們時間他們肯定會回來的。
所以自己就要守護住家。守護住屬于他們的一切。雖然她年紀尚幼,但她相信自己總會長大,父母也總會回來。
這樣想著就理清了思路,林暖暖對著林老夫人一拜,然后緩緩的說道:“曾祖母,暖這一拜是替我父我母所拜,讓您如此的年紀還要為他們擔心,這是他們不孝,不過.........、“
她哽咽著道:“如今這般他們也是不想的。所以,請您給我爹娘時間,他們肯定在某處療傷,等過些時候他們會回來的。曾祖母,請您等等我爹爹娘親,我們一起等她回來可好?.......”
說到療傷,林暖暖不禁淚如雨下,她也知自己這是殿前失儀,可是想到林宇澤夫婦如今不知怎樣,她的淚就自有主張的潸然而下,根本不受控制。
“請陛下恕小女殿前失儀之罪.......”
林暖暖說不下去了,只好跪下又對著穆宗磕了一個頭,然后就拿著淚眼,巴巴地看著林老夫人。
薛明睿眼睛一暗,也跟著跪下道:“陛下,暖兒還年幼,這幾日顧著父母之事已經多日沒有睡覺,小小孩童如此,實在讓人揪心。望陛下看在林大人的面上,饒恕她這一回。”
薛明睿當然知道夏穆宗不會治林暖暖的罪,他這么說也不過是讓眾人生出幾分同情之心,更何況,表面上看這丫頭好似精神不錯,可他卻知道,林暖暖這許多時日,睡得并不多。
穆宗搖了搖頭,嘆了口氣,只道:“你們起吧。”薛明睿忙扶起林暖暖,立在一旁。兩人皆垂首不語。
林老夫人渾濁的眼睛似乎藏了一點淚,但是很快一閃而過。她憐惜的看著林暖暖,這孩子真是受苦了。只這幾日,人就已經瘦脫了形。
她緩緩的起身,走到殿前對著穆宗深深一拜,說道:“老身的家事讓陛下為難了,其實老身此來,也是此意,不曾想我這曾孫女兒心急,自己說了出來。老身也是此意,望陛下應允。”
夏穆宗沉思了片刻,又看了眼林暖暖,這才對著林老夫人緩緩的道:”好,朕準了!“
”朕準了!“林暖暖覺得這是她聽過的最動聽的話,她感覺整個人都有點飄,不由用手掐了掐她的手心,“疼!“看來這不是夢,是真的!
“陛下!臣有話想說!”自打林老夫人進來,就一直沒吭聲的林琨突然插話道。
誠郡王挑了挑眉頭,笑著說道:“怎么林國公現在才想起來給你家孫女求情了?晚了,陛下都允了!“
林琨對誠郡王的話,只作不知。他先時不說話,是知道林老夫人不會同意。誰曾想,三五句話一說后,林老夫人居然跟那丫頭所求一樣!
他這才不得不站了出來,林宇澤夫婦已死,理應該入土為安,這樣不知生死的等著,成什么話。
“陛下,臣想多說一句,若我那二子始終不回,這難道、、、、、“林琨佯擦了擦眼角,那丫頭不就是仗著幾滴淚汁子打動了陛下嘛。
奈何,林國公人老且黑,不僅沒有讓人心生同情,倒是裝出了幾分好笑來。反正李相被他這舉動引得都笑出了聲來。
他也覺得有些不好,忙解釋道:“陛下,臣只覺得林國公好笑,哪里有盼著自己家兒子不歸的!這讓人聽了還以為我那女婿不是林國公親生的呢!”
“你!”林國公氣得放下袖子,對著他怒目而視,臉也漲的通紅。
“瞧瞧哪里有幾滴淚?”李相國同他雖是親家,卻是一向不合。有此機會又怎能不好好地擠兌一番?更何況這還關系到自家的女兒呢。
若就這樣讓他辦了葬禮,那女兒女婿回來該如何?雖說他也不是很相信他們會回來,可總歸是有個念想!
林老夫人垂著眼皮子并不看他們,只回首對著穆宗道:”陛下,老身請陛下以十年時間為準,十年后若他們夫妻未歸,就收回爵位。“
夏穆宗這回沒有讓他們多等,只聽得他雙手拍案道:“好,朕準了!”
林暖暖聞言,心下一松,眼前有些發黑,喜悅抑制不住的從四面八方冒了上來。
“陛下,臣想當著您的面跟林老夫人提個建議,臣想帶外孫女回李府住,畢竟林老夫人年事已高,身邊曾孫曾孫女的也多,薛夫人身子又不好,聽聞林世子如今也是身體欠安,而臣的老妻身子尚可,兒媳也很賢惠,定能、、、、”
“噯,李相國你有所不知,宇澤早在江南之時就將暖暖交給本王賤內照料,還是不勞煩你了!”誠郡王一聽,忙搶著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