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嗚嗚嗚”
從來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時。
這一刻,心內的哀傷猶如密密細細的小雨,慢慢地侵蝕著林暖暖的心房,她開始從小聲飲泣,慢慢地變成嚎啕大哭
林國公府父不父、子不子,兄不兄、弟不弟讓她在心中疑惑了許久,卻原來這一切都在林琨積年算計之下。
站在門外外面一直探聽著的桂嬤嬤聞聲,慌忙推門進來,就見薛明珠正一臉心疼地抱著林暖暖,柔聲哄著她:
“哭吧,把心中的委屈都哭出來吧。”
桂嬤嬤扎著兩手搓了搓,嘴巴張了張,又不知該說什么:
自家夫人可真是不會帶孩子,非得要從前之事說出來!那可是要人命的大事兒,暖小姐雖比一般小娘子早聰慧些,可她今年不過才十一歲,讓她知道了這些,又怎能不嚇壞了她?
方才桂嬤嬤一直從中打岔,并非是對她不信任,實在是怕嚇著她,那件往事,可大可小,在桂嬤嬤的心中,原本是要這個秘密帶進土里去的,
夫人夫人許是被那個岳子慕給驚得有些糊涂了。
桂嬤嬤不禁又嘆了口氣,就算是那人是林鵬,又能怎么樣?那年大爺也不知怎么就現身回來了,他見夫人有孕在身、憤然離去,若不是林國公從中斡旋,夫人如今又怎么能容于世?
雖然林琨此人不是善類,可是單論這點兒,桂嬤嬤還是很感激他的。
這么多年來,薛明珠對他不理不睬,可林國公對薛明珠卻始終如一,除卻入府前的那個老姨娘,幾十年了,林國公身邊連個老姨娘也無,而薛明珠只躲在珠玉閣內從不出去,林琨也從無二話
在林國公府內,吃穿俱是頭份兒,除卻那件事,對薛明珠真可謂是體貼非常、關懷備至
“嗚”
隨著薛明珠勸慰的聲音變稠密,林暖暖哭聲雖未住,可心里卻漸漸清明起來,淚水一點一滴地流淌著,緩緩地清洗著她的臉頰,也在蕩滌著她的心
真是好啊!
喜悅慢慢地爬上了她的心頭,心也變得柔軟起來:
這些年,她不是沒有埋怨,也并非未曾遺憾,她埋怨過怎么兩世為人,就不能讓她有一個普通尋常點兒的家,她遺憾自己這么好的父親卻有著這樣不堪的父兄
其實,林暖暖一直在心內說著:這回定不能再繞過林琨和林宇恒,可是最壞的打算也不過就只是戳穿他們
林暖暖相信,林宇澤也是這般想的。
此時此刻,絕處逢生逢生之感,遍布林暖暖整個心房。
是的,就是覺處逢生,就在今日今時,她終于明白,何為“喜極而泣”
眼看著林暖暖一點兒沒有停住的意思,薛明珠也不過是拿著帕子手忙腳亂地給她擦拭,間或輕拍兩下,
桂嬤嬤不禁有些急了,這眼看著暖小姐的眼睛都已紅腫了,自家夫人卻勸都不勸一下。
她心疼地走近林暖暖,再顧不得主仆之別,只連聲說道:
“嚇壞了吧,小姐”
話未說完,人就被林暖暖給一把摟住,只聽“哇”的一聲,又開始大聲哭將起來,哭得那叫一個傷心。
桂嬤嬤被她這么一摟,只覺得分外心疼,她忙一下一下地輕撫著林暖暖的后背,小聲地說道:
“小姐莫怕,夫人方才是糊涂了。”
顧不得僭越主子,桂嬤嬤慌忙地勸著林暖暖,
“小姐,別哭,夫人您快告訴小姐,那些都是騙人的”
說著,有些急切地看向薛明珠,
薛明珠此時也有點兒懵,她看了眼林暖暖,遲疑了片刻,剛要說話,就被林暖暖打斷:
“祖母莫要騙我,我并未害怕。”
說完淚眼盈盈地看著薛明珠,生怕她說自己本就神志不清,說的盡時些糊涂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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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暖,”
薛明珠的聲音有些艱澀,再沒有往日半點兒爽快,
林暖暖雖已深信了方才薛明珠所言,但還是有些害怕起來,她不由屏住了呼吸,只等著,若是薛明珠說方才所言,都是自己糊涂了,就狠狠地駁斥她一番。
“小暖,我是神志不清”
“祖母,您別說了,我不信,”
果然,薛明珠這會兒開始否認起來,這么大的事情,如此輕飄飄得說出來,她是有些后悔了吧,不過林暖暖是不會給她機會反悔的。
“祖母,您不必再說,您可知道,多年來害得我們一家子離散之人,就是林宇恒,當年我還差點兒就被他給拐到了平巷。”
林暖暖的聲音既急且怒,說得薛明珠當即就懵了。
“所以,祖母,您如今說他們跟我爹爹毫無干系,您是不知我心里有多高興。”
林暖暖的眼睛中漸漸含淚,她緊緊地握住了拳頭,
“祖母您只知道,七年前我從林國公府回蕭縣后生了場病,卻不知當日我在船上遭了人伏擊,險些就送了命,若不是睿哥哥,祖母您如今根本就見不到小暖。”
想起往事,林暖暖只覺怒火中燒,當年自己將才四歲那些人都不肯放過,后來偏安江南,雖說是為了等林宇澤夫婦,何嘗又不是躲在避難,偏安一隅?
自從林鵬失蹤,林琨就給薛明珠找來了個身材相似,身染怪疾之人,若不是自己當日誤打誤撞碰到,只怕薛明珠一輩子以為那個渾身潰爛之人就是林鵬
薛明珠也會被誆騙著一輩子圍著悠然,走不出去,清寂的了此殘生
“小暖,你且聽祖母說。”
耳聽著,自家的小孫女兒,頗為激動地說起,自己經年所受這對父子種種罪時,薛明珠一把握緊林暖暖的手,臉色鐵青,一臉鄭重地看著林暖暖:
“我雖有段時日,神志不清,甚而至于,一直都以為你爹不是我和林鵬之子,這十年來,我薛明珠一直渾渾噩噩地過著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可是今日,我跟你所說之話,句句屬實,沒有一絲一毫虛假”
薛明珠眉頭微皺,目中波光點點,林暖暖見她手也在微微抖動著,才想開口勸,就聽她又說道:
“你們一家所受種種,俱都怨我!”
“祖母,”
林暖暖有些不忍的回握住薛明珠的手,
怎么能怨薛明珠?她受的傷害并不比旁人少!
有什么能比得上與傷害自己兒子之人沆瀣一氣而不自知還更讓人傷心欲絕的?
“祖母,不怪您。”
這是真心話,她不怨薛明珠有眼無珠,只怪林琨太陰險。
有誰能如林琨這般狡猾奸詐能將薛明珠團團騙了幾十年而不自知?
不過,林琨對薛明珠的好,林暖暖實是看在眼里的。
她不由試探著:
“要說起來,林國公對祖母其實不錯。”
“在他傷了我的小暖之時,我就跟他不共戴天了。”
薛明珠斬釘截鐵地咬牙應了一句。
“要說起來,從前打探父親行蹤之人中,有林國公的人。”
林暖暖不禁有些遲疑
“小暖,從前是我眼拙,無論是他林琨,還是他兒子林宇恒,誰傷害了你們,就是傷我薛明珠,我一個都不會饒恕!”
薛明珠的臉上漸漸顯出了清明之色,她默默地將林暖暖從桂嬤嬤懷中接了過來,輕輕地撫著她的后背,柔聲細語地說道:
“小暖你且安心,祖母是不會放任他們欺負你的,只是,暫且莫要說與老夫人。”
林暖暖點了點頭,突然又想起一事,
“祖母,因何您聽了林琨一面之言,就相信了我爹爹不是您的骨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