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
雙兒沒好氣的將衣裳往林暖暖身上一扔,兩手叉著,一臉嫌惡地看向林暖暖,這樣一個小娘子,
除卻有些美貌,旁的一無是處,居然還讓自己伺候她,擄她過來難道還是讓她來做主子的?
哼,看我不順眼,我還看你不順眼呢。
林暖暖眼珠子一轉,索性喊叫起來:
“你扔我干什么,我被捆著呢,還不伺候我穿上。”
雙兒看著對她頤指氣使的林暖暖,氣就不打一處來。正想說上兩句,就見那個老婦人呵斥:
“還不快些給她穿上。”
雙兒頓時蔫了,只好氣呼呼地走近林暖暖,幫她將繩索解開,給她換了襦裙,才想將她再綁上,就見林暖暖一個健步跑至那個老婦人身邊,懇求著:
“婆婆,您能否不要再捆我了,我雖聰慧,但總不過是個才十一歲的小娘子,捆不捆的,還能跑了不成。”
“嗯...”
老婦人惟帽動了動,似在沉思著。
林暖暖看她似乎有些松動,忙又繼續胡謅:
“再說了,我也不知您這兒是何處,即便跑了,也回不了家,我若是要回去,還是得麻煩您呢。”
老婦人藏在惟帽下的眼睛似乎看了眼林暖暖,然后就見惟帽動了動,老婦人開口了:
“雙兒,別綁了。”
“周婆婆!”
那個叫做雙兒的似是跺了跺腳,氣得轉身就要走。
“嘖嘖,雙兒也真,她這對婆婆您也太不信任了,您如此有本事,竟能神不知鬼不覺地就將我給弄了過來,又怎能怕我逃走呢,婆婆您說是也不是?”
林暖暖僵著一張臉,努力地訕笑著說一些違心之言。
她知道自己是個什么樣子的人,若讓自己虛與委蛇,自然也是可以的。
可若讓自己對著個心腸歹毒的婆子笑得開懷,心無芥蒂,林暖暖自問,她還未到那個層面,也沒有那般修為。
不過,方才那個雙兒因為一時憤恨,居然喚了老婦人一聲“周婆婆”,倒讓林暖暖有些警覺起來,因為在她聽說的人中,
卻有個喚作周婆子的人,就是那個挑唆大妞兒卻早早被人殺了的那個周婆子。
林暖暖不由看向那個帶著惟帽的老婦人,她的聲音很熟悉,至于她長得是什么樣子,此時有惟帽遮蓋,林暖暖自是無法看到。
雖有些匪夷所思,但林暖暖相信自己的直覺,總覺得這個周婆婆便是那個周婆子。
“婆婆,您可曾在我們林府的莊子上住過?”
林暖暖歪著頭,忍著心頭的駭然,只仍舊作出一臉的天真模樣,自己才十一歲,如此“單蠢”一些,應是很尋常吧。
“住過。”
砂礫礫的聲音緩緩又起,重重地磨礪著林暖暖的耳朵。
她不由一愣,忙看向老婦人,此人居然一點兒也不隱瞞?
那也行,如此索性挑開來說吧,
林暖暖輕輕咳了咳,定了定神,努力忽略自己心中突然而至的沮喪、憤恨和失望。
是呀,一切都已塵埃落定,自己這是招誰惹誰了,怎的又攤上這些事了。
“您可認識大妞兒?”
試探地問了一句,見老婦人沒有接話茬兒話,林暖暖忙自說自話:
“就是李大娘家的大妞兒。”
“大妞兒,哼哼...”
老婦人沒有說話,不過方才氣憤走出去的那個雙兒卻又回來了。
林暖暖不由哀嚎,這個雙兒有病吧到底,自己跟她無冤無仇的,為何總是針對自己?
“我說這位雙兒,我自認同你無冤無仇的,這么多年也從未去過京城,到底是怎么得罪你了?”
她不過是隨口問問,給那個雙兒添些賭罷了。
總不能被蛇咬了,去問蛇因何咬你,壞人做起惡事,若說毫無原由,也是極有可能的。
“你們林府的人得罪我們婆婆了。”
“雙兒!多嘴。”
老婦人一聲低喝,嚇得雙兒哆嗦了一下子,險些將手里的碗盤給摔了,接著就是“撲通”一聲,
待李暖暖看時,那個雙兒已然跪于地上,狠勁兒地磕著頭,口中連連說著:
“雙兒知錯,雙兒知錯。”
聽著那一陣陣的“咚咚”作響聲,林暖暖都覺得額間發疼,她不由往后縮了縮,目光游移在兩人之間。
這兩個現下“狗咬狗”她自然是樂得看個熱鬧,只是接下來老婦人的舉動,讓林暖暖覺出她的陰寒狠厲。
“你今日說錯的話,又何止就只這一兩句。”
又等了雙兒咚咚磕了一會兒,半晌,那個老婦人終才說了句話。
林暖暖只覺得眼前一花,那個老婦人的手似乎略略動了動。
再看雙兒,只見她此時眼睛睜得溜圓,待林暖暖看去,就見雙兒的手已伸進了自己的嘴巴,使勁兒地摳著....
“唔,唔……”
伴著雙兒摳著喉嚨發出的嘔吐聲的,還有非常難聞的嘔吐物。
這是怎么了?
林暖暖的心里頗有些紛亂,她眼神復雜地看了眼惟帽后的老婦人,只見她似乎透過惟帽,正默默地看著自己。
似乎,是在端詳著什么...
還在評估著什么...
她是不是周婆子,她到底要做什么?
林暖暖的心里一陣駭然,卻見雙兒正一臉驚恐地看著老婦人,又開始拼命地磕著頭。
看來還是沒有吐出來。
難道,這個老婦人給雙兒喂了什么藥?
林暖暖只覺得自己的喉頭開始發緊。
“還不快些下去!”
“是,是,是!”
雙兒磕磕巴巴地應了連聲應道,忙忙起身,其間,許是起得急了,還跌了一跤。
林暖暖目送著雙兒跌跌撞撞地往外跑去,在跨門檻之時,她又跌一跤。
“咳咳,”
就在雙兒抬頭之時,林暖暖似乎看到了雙兒下頜處鮮紅的血跡。
“等等,”
就在雙兒將要走出門外之時,那個婆婆喚了一聲。
“是!”
雙兒忙又回頭。
這回林暖暖看得清清楚楚,雙兒的額頭上有著通紅的印記,嘴邊還有絲絲血跡。
“婆婆。”
此時的雙兒臉上顯出前所未有的肅穆,只見她直直地在婆婆面前,低低地喚了一聲。
“把這兒收拾干凈再走。”
陰森森的聲音,讓人身上雞皮疙瘩爆起。
待雙兒將屋內打掃干凈,走了出去后,
老婦人這才抬頭,隔著帷帽,沙啞著嗓子問林暖暖:
“你方才問我什么?”
“我,我...”
林暖暖支吾了一下子,再抬頭看那婆子時,臉上分明就是一副被嚇著的模樣。
“真像啊...”
一聲嘆息從那個婆子的喉嚨涌出。
林暖暖不由一愣,是說自己?
她的疑惑沒有停留多久,就聽那個婆子低嘆一聲:
“怪不得那人喜歡得跟什么似的,還為了你從京城來了江南,卻原來你跟阿兄長得真像!”
“像誰?”
林暖暖這下子問得有些小心翼翼,這老婦人看上去有些陰晴不定,自己還是小心些為好。
“你今年十一了?”
老婦人嘆息著問了一句。
“嗯。”
“跟我們當初的年歲差不多啊。”
婆子似在自言自語著,只見她說著就將頭上的惟帽掀開,
露出一雙如同鷹隼般的雙眼,和滿臉的溝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