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
冒大夫抖了抖胡子,以眼示意林暖暖,林暖暖略點了點頭,讓他自去。
他明明不是這個意思啊,他也很想嘗嘗這個多衣啊!
這個小縣主如今怎的如此沒有眼色了?
咳咳,早知道,自己方才就不拿喬了!
冒大夫悲痛欲絕的看著水晶盞里散發著陣陣果香還帶著絲絲蔗漿甜香的多依,依依不舍地往外走去?
不留自己?真的不留?
冒大夫回頭看了眼林暖暖,就見她根本就不曾回頭,唉,那就走吧!只是,多依是什么?
待冒大夫走了,林暖暖這才默不作聲地走了過去,淡淡地盯著竇婆婆端詳了許久,直看得竇婆婆面上的喜色漸漸散去,才低低地說:
“這是才拌過的多依。”
說著就將水晶盞放在了一旁,扶著竇婆婆坐了起來,
“你可覺得難受?”
竇婆婆一愣,才伸出去的手不由一抖,她仔仔細細地盯著的林暖暖看了又看,見她面上并沒有不耐和厭煩,雖然看著冷淡,只眼眸卻帶著濃濃的關切,她心下一喜,忙搖頭笑了笑:
“沒事!”
還是那樣溫婉的聲音,還是那般猙獰的容顏,卻多了幾分溫和,少了幾分戾氣。
境遇不同,遭遇不同,脾性也就會有偏差。林暖暖也知自己覺得不好的,未必真的不好。還是那句話:“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只是,看著將自己這一輩子都過得稀里糊涂、苦盡卻從未甘來的竇婆婆,林暖暖還是忍不住多說了一句:
“這輩子如此,值得么?”
值得么?
...竇婆婆的眼眸里一閃而過的迷惘讓林暖暖的心略疼了疼,卻仍盯著竇婆婆追問:
“你對我這么好,可值得?”
這一回,竇婆婆是徹徹底底地愣住了,她想說話,卻眼眸發酸。她想摸一摸小丫頭的手,卻又近鄉情怯..
可是,此時此刻,更多的卻是欣喜!原來林暖暖她一直知道,原來她方才是真的相信自己!
值得么?自然值得,這是自己此生做的最為正確的事!她想說,為了阿暖,做什么都值,可是想起當年將林暖暖誆至紫金山,一去就是三年,還是在林宇澤夫婦初初回來之時!
這個小阿暖,她怎么就能相信了自己呢,怎么就這么不記仇呢!
竇婆婆的眼眶漸漸紅了,方才還殘存的那些委屈此時早已煙消云散。自己的好意沒有被曲解,真好啊!
林暖暖嘆了口氣,走近了竇婆婆,逼退眼中的酸澀,斜睨了眼竇婆婆,掩去關切,只狠狠地沖著竇婆婆惡言惡語起來:
“不要以為如此我就喜歡你,就會待你好!你不是也看到了,你同我曾祖母兩人有事,我都顧著她,只顧著她!”
這話說得竇婆婆才還欣喜的眼眸不由一暗,她捏了捏手里的多衣,往后縮了縮,不知為何想起了從前在南詔幫著阿妹養了一只通體雪白的渡水葫蘆貓,每日給它順毛,喂它吃食,而它也會對自己慵懶的笑,乖乖地叫,可是待阿妹回來,那只葫蘆貓卻因著自己不讓它下去尋阿妹,就狠狠地撓了她一下子..
竇婆婆摸了摸虎口處那個隱隱綽綽的凸起,唏噓了一會兒,半晌還是啞聲說了句“值得”!
林暖暖不知道為何自己為何得了竇婆婆的青眼,許是移情?許是投緣?許是...
眼看著竇婆婆將一顆多依捏得都有些碎了,卻仍舊克制著說值得,林暖暖杏眸微閃,嘴角的酒靨越發深邃了起來。
竇婆婆不言不語就自行其事卻是讓她有些惱怒,可是自己方才也沒讓她好過。只是,過了今日,她就不會再想這些,只想好好地待她。雖然沒發將她同林老夫人放在一個位置,但她會將竇婆婆當成自己的長輩,好好孝順她,讓她余生不再凄涼。
只是,
“真是個傻婆婆!”
林暖暖說完,將臉轉向他處,把一盆子酸得不能入口的多依塞給了竇婆婆,待心境略略平復,也不回頭,只悶聲地說:
“既然你覺得值得,那,我也覺得值得!”
從今往后,你我便是親人!
林暖暖在心內默默地又補了一句。她想再說些什么,只是眼眶發澀,估摸著早就紅了,忙站了起來給自己倒了一杯清茶,讓霧氣氤氳了片刻,覺得面上舒展了許多。這才慢慢地回轉,卻見竇婆婆正一瞬不瞬地盯著自己,好似要將她看出花兒來一般。
“怎么了,我可好看?”
林暖暖展顏輕笑,故意搔首弄姿一番,言笑晏晏。
一旦將竇婆婆劃成了自己人,林暖暖說話行事立時就有了變化。
竇婆婆又如何能看不出來?
她只覺得一顆飄忽的心定了下來,忙笑彎了一雙眉毛,跟著說:
“我們暖暖是最好看的依純丹丹。”
林暖暖挑眉,估摸著這這依純丹丹約莫就是女孩子的意思,卻仍舊故作懵懂地追問:
“依純丹丹?那是什么?可好吃?酸的?甜的?”
竇婆婆只覺得從前的郁郁之氣在這一刻消失殆盡,很有種得嘗所愿之感。她慈祥地看著林暖暖,歡快地說:
“嗯,我們阿暖是最好看的依純丹丹,又好看,又香甜!”
二人這算是重歸于好了!饒是林暖暖自覺臉厚,也只是淺笑不語地將勺子遞給竇婆婆。
竇婆婆接過,卻仍舊是用手拈了多依賴吃,許是高興,只見她將酸辣爽口的多依不多時就吃了個大半,還道,若是放置在甕里頭腌一腌,會更好吃。
林暖暖看得只覺得后槽牙一陣陣酸。
“可好吃?”
其實也是白問,端看竇婆婆吃得如此香甜就可知,味道自然是不差。林暖暖只覺得被那多衣的味道弄得口頰生津,她忍著牙酸,勸她:“莫要吃多,吃得多了酸倒了牙,紅肉都咬不動了。”
“阿暖,你也吃。”
林暖暖往后退了退,搖頭謝絕。
這種多衣一般都是用來捂柿子,催果子的,據說只有少數幾個地方人喜歡。有些人不喜它果硬難嚼,味道酸澀,只南詔人放了鹽蔗漿和茱萸再放上種種調味,腌制后酸辣爽口,健脾開胃,許多游子不慣為頭的飲食,就會將之帶上一罐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