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眾人看著冰鑒,悵然地想著明年今日,他們家的小阿暖,早就已經變成薛家婦,并為此而食不下咽時,
被念叨著的林暖暖此時正和林念兒喝著酸梅湯,吃著琥珀糕,二人躺在竹簟上,姿態瀟灑,悠閑自得。
林小念兒更是翹起了二郎腿兒,顛顛地兒抖動,在自家姐姐斜斜看過來時,忙忙放下。
他不由暗自吐了吐舌,真是得意忘形了,怎的就忘了自家姐姐雖待他寬宥,可是卻很重視自己這些個小事了?
林念兒年歲雖小,卻很體恤家姐一片苦心,對林暖暖的話更是言聽計從。
如今見林暖暖面帶不虞,忙忙討好地做好,沖她憨憨一笑,果然,林暖暖哪里受得住,一個回合敗下陣來,揉了揉林小念兒的頭,只說了句,下回不許,也就罷了。
姐弟二人舒泰閑適,根本就不管還有個薛世子到訪,此時,更有秋葵和秋濃二人在慢慢地扇著風,林暖暖早就舒服的瞇起了眼睛:
這樣的日子真真是讓人樂不思蜀。若一直如此當有多好?
此時,她早就忘了,還有個薛世子在望眼欲穿地等著她的“召見”,忘了同薛明玉約好了去他們誠郡王府才修建的涼殿,那涼殿其實她還出過不少點子。
“姐姐,我嘗嘗你的琥珀糕。”
林念兒年歲還小,冰不能用得多,這琥珀糕,雖叫做糕,其實是用涼瓜濾渣后小火熬煮至粘稠時冰鎮,因為色若琥珀,故名琥珀糕。
林暖暖見林念兒用了許多的酸梅湯,就只給了他一小勺子,就算是這樣,也夠讓林念兒高興了。
這幾日,因著些事,林暖暖索性化悲憤為食欲,一直窩在了庖廚,跟著劉婆子學了不少京城里的糕點吃食。
那些個古樸的做法,再經由林暖暖改一改,倒是風味更好,喜得劉婆子樂顛顛兒跟在林暖暖后頭。
除卻酸梅湯和琥珀糕,林暖暖還學著做了甘菊冷淘、漉梨漿、酥山,甚而至于,還學了京城沿街走巷叫賣著的狀似冰棍兒的冰品。
第一回做,雖味道不錯,但賣相不是太好。
故而,這些甫一做好,都被林暖暖自己吃了個七七八八,下剩的一些也被尋香而來的林念兒給收歸了。
林暖暖用完了琥珀糕,由著秋葵給她擦手,只覺得這樣的日子快活似神仙——若沒有那個世子過來攪擾的話,就更好了!
林暖暖心頭喟嘆,翻了個身子,轉向又給她打著扇子的秋葵,和不遠處給林念兒打扇的秋菊,不禁心疼地勸這兩個執拗的大丫鬟:
“秋葵、秋菊,你們倆也歇一歇吧,讓外頭當值的小丫鬟來做便可。”
林暖暖小時見她二人如此還勸一勸,想著不讓她兩人出這苦力、費這力氣。多是心疼她二人,也是有些不慣,只后來她們執意,也就漸漸慣了。
按著秋菊的話說,這是本就是她們應當應分的事兒,若不讓她們做,那就是不想用她二人了。這話一出,林暖暖還能說什么?
入鄉總要隨俗,林暖暖雖待她二人視若姐妹,可這些個規矩禮法還是要遵循,這也是為了她二人的好。
按說,如今以林暖暖如今之尊貴,身邊哪里能少了服侍的,可秋葵秋菊二人還是習慣了貼身伺候自家主子,秋菊本就是要打定主意,一輩子不離林暖暖的身側,至于秋葵,只待這炎炎夏日一過,她也到了出嫁之期,就更是心心念念想著要多伺候些,又哪里能放過這樣的機會?
“小姐,還是讓奴婢們來吧。”
秋葵的手頓了頓,怕林暖暖再多說,忙忙又道:“她們總歸是粗手笨腳的,那力氣大的,再讓您和小郎君受風,力氣小的卻還不如不扇。”
這話說的,總歸是不如她們合意是吧?
林暖暖懶懶地斜睨了眼秋葵,將她的心思看得透透的。秋葵被她看得訕訕,卻仍舊梗著脖子,一副“你若不聽,我就哭”的架勢,
咳咳,
林暖暖不由將掩面輕笑,這丫頭從前是多么的端莊賢淑,如今變成這樣子,不會是被自己帶壞了吧,若如此,自己可真是有些對不起蕭逸了!
想起自己給秋葵成親的“賀禮”,林暖暖不由眸光微閃,到時只怕秋葵會哭,如此,還是隨她心思的好。
秋菊倒沒說話,只將手里的團扇搖得是風生水起,一副功力深厚,手藝無人能敵的樣子。
林暖暖不由“噗嗤”一笑,拿下了放在面上的帕子,壞心眼地睇了眼秋菊,意味深長地說道:
“嗯,..才我讓秋濃又做了些冰,還放了好些蔗漿,那鐵盒子拿了個大的模子,哎呀,吃起來定是爽口,這會兒只怕是已然得了,秋菊,你..想不想嘗一嘗?”
指派走了這兩個丫鬟,也省得她二人老是在自己面前提那個惱人的世子,林暖暖拖著嗓子,誘惑著秋菊,秋菊也不負她所望地咽了咽口水。
林暖暖心頭一曬,更加賣力地說起了秋濃做的那些吃食。
這大夏京城,吃食雖不若江南精致,卻品類更多,也更為繁復,譬如這種插棍子的冰,要按林暖暖說,倒跟后世的“冰棍兒”也是不差的。
這種小食,還是林暖暖帶著秋葵幾個去了集市看人在大木桶里頭賣,學了來的。
做法很是簡便,不過是在大木桶里放上冰,冰上撒鹽,再放入盛有蔗漿的鐵盒子,插入小木棍兒,過不多時,就變成了冰棍兒。
這樣的吃食,林暖暖不稀罕,只對于尋常人來說,簡直就是美味兒了!大夏冰品很多,可是尋常人家又有幾個能用得起冰的,能買一枝就算是奢侈一回了。
秋菊跟在林暖暖的后頭,雖吃了許多的吃食,可是最愛的還是這些個冰品。更甭提林暖暖還提了琥珀糕,先吃琥珀糕,再吃冰,炎炎夏日,燥熱的心也會隨之漸漸平靜下來的。
至于琥珀糕,那更是秋菊心中大愛。
“對了,還有琥珀糕,這會兒只怕也得了。”
林暖暖懶洋洋地又拋出一個吃食,只饞得秋菊手下的動作都輕了許多。
秋葵看了眼秋菊,見她就要守不住,牙一咬,又開始念叨:
“小姐,薛世子都來了兩次了,您還是不見,這樣恐怕不大...”
“不大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