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義府也不再辯解,只偷瞥了眼薛明睿,見他面色無恙,這才又往后頭叮囑了下李勇幾個,自己這才走近了那個小娘子,細細地問了幾句。
薛明睿似是很不耐煩,也不同那幾人廢話,只自己翻身上馬后就疾馳而去,徒留下頭章越幾個面面相覷著。
他所乘之馬乃是有萬里追風之稱的麒麟煙云獸,飛跑起來后帶起巨大的煙塵,后頭那些想跟過去的人,俱都被掩蓋在塵土中,久久看不見薛世子的蹤跡。
李義府眼看著那些人吃癟,心里這才好受了些。也不管那幾個焦急地叫著要追上去,只開始細細端詳起這位賣身葬父的小娘子。
心下兀自盤算:既然這是那位的人,自己就當作什么也不知道,將她奚落一番也不知行不行?他嘴角露出些許戲謔和冷意,卻見那小娘子此時也再不復方才的直直跪著,此時正愣怔地看著遠去的薛明睿,目光中充滿了不可置信。
這是以為能得個富貴吧?是沒想到自己世子就此揚長而去吧!
原來這也是個攀龍附鳳的!
李義府暗啐一聲,心生鄙夷。心下更是不禁暗忖,就這等貨色不說能入了世子爺的眼,就算是自己也是看不上的。想上頭那位也真是眼拙,若要派,也派個絕色來!不過即便是天仙,只怕自己世子也不會多看一眼,
如此一想之下,他的腦中驀然又冒出個黑臉丫頭!
自己定是魔怔了!
李義府不由給了自己一下子,拍了拍腦門,怎么總會想起那個厲害丫頭呢,自己從前可是沒少在這丫頭跟前吃虧過!
“怎么還不起來?”
收起心緒,李義府居高臨下的看著面前的小娘子,聲音里的不耐立現。
“多謝您仗義出手,待小女子安頓好了,定然會跟著您一道去給世子爺為奴為婢,好生伺候的!”
小娘子說話聲音婉轉,很是動聽,只說出來的話卻是讓人心里氣悶。
李義府挑眉:什么叫做要給世子爺為奴為婢,這可真是眼里沒人至極了!這還想巴著世子爺呢!
李義府不由冷哼一聲,看向那小娘子的目光越發冷冽起來,這位看來不僅是個心思重,還是個臉厚的,這若是那黑胖丫頭在此,當如何?嗯,她定會瞇著眼睛奚落這小娘子一番吧,那丫頭會說什么?
李義府瞇著眼睛,冷笑:“看來你這小娘子眼皮子忒高,這是懶得搭理我們這些人了,罷了,罷了,那你且在此等著下一撥人過來,看看里頭有沒有世子爺,或許能給你等到個王爺也不一定。”
這話說得真是又刁鉆又狠辣,直說得那小娘子立時就淚水漣漣、梨花帶雨起來,真是讓見著傷心,聞者落淚,她也不分辨,只拿一雙美目定定地看著李義府,直看得李義府心生不耐,幾欲要走。
李義府也卻是邁著步子走了,只是在他背轉過去后不久就聽得身后傳來一陣陣騷亂,接著就是那個小娘子的凌亂的叫聲:“各位莫要阻了我,小女子不怪這位郎君,只是,為了不墮父親的清明,小女子且得要走著一遭,只請諸位好人能將小女子埋在父親身邊也好全了小女子的孝道。”
這一段話說得是分外得體,更兼之那小娘子聲音婉轉,如此悲悲戚戚地說出來,很讓人心生憐惜,路人不多,且都是些布衣,到想出些子力氣幫那小娘子只是到底是有心無力去幫那小娘子。可正是因為不能相幫,又見那能幫的人,居然眼看著如花似玉的小娘子獨自飲泣,卻口出惡言,更是逼得她險些要去撞樹!
如此,這幫人心里陡然都生出戾氣來,他們是無能為力,可看著這個奸詐小人若此,分明是有些銀子就倨傲!不敢動那幾個高貴的,只這剩下的,看著倒不似多富貴,這也就給了他們無限的勇氣!
世人多如此,若事到自己頭上,只說身不由己就推脫開去,若是碰著個比自己強些的,卻又不是富貴逼人惹不起的,那就正好圍觀看熱鬧再說些風涼話,順勢再罵一罵也好發一發自己的俠義之氣,如此也算是十全十美了!
就說現下,這些人心里都涌動著一個念頭:他有什么資格說這小娘子?他不過是有些臭銀子罷了,再多銀子不過是給大戶人家跑腿的,方才那貴人不也冷臉丟下了他,還不是人家的棄子,有何倨傲的?居然還敢如此囂張,一時間,喜好看熱鬧不怕事大的劣根性披了義憤填膺的衣裳就這么理直氣壯地呼喝起來。
故此,李義府尚且不及回頭,就聽到后頭一陣高過一陣的聲浪,俱都是討伐自己的聲浪,還是一浪高過一浪:什么狗仗人勢,什么人模狗樣兒..甚而至于,就連驕奢淫逸、好色之徒這些統統都被他們給搬了出來!
這些個小人!
李義府只覺得額上青筋突突亂跳,他這么多年一直跟隨著薛明睿,這大夏的權貴見著他無不客氣有禮,哪里就遇著這陣仗?
這會子他當真是羨慕那黑胖丫頭的緊,若是能似她手里拖著個尺素,里頭蹲著個大豆包兒,身側再立著個花豹子,那么能立時就讓這些人都閉上嘴巴!
李義府是見過那丫頭用花豹子將挑釁暖郡主的閨女們嚇得屁滾尿流的,想起那些個從來嬌妍自持的貴女們抱頭鼠竄,自此后談暖郡主色變的樣子,李義府就覺得暢快,那黑胖丫頭真是深諳人生真諦,那樣的恣意,每每讓他羨慕,真想同她浮一大白!
“莫不是他主子也是這么一副東西?”
后頭的人見他不吭聲,以為他怕了,聲量也大了起來,說話更是卻是越發的口無遮攔起來!
李義府攥了攥拳頭,這些人還真當自己是軟柿子呢!
那就讓他們看看能不能捏得動!居然還敢說世子爺,真是活得不耐煩了!
一念間,李義府想好了如何處置這個賣身葬父的大義女子,冤有頭債有主,既然是她挑起,自然得由她來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