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族擁有生殺大權,權貴一句殺也能要人命。
只不過當看到傳說中的場景,田呈只覺得好笑。
眼前站著的這些男女少幼珠光寶氣華麗,但剝下這珠光寶氣,他們就是一群褪了毛的肉雞。
肉雞握著刀,這場面怎么不讓田呈笑出了眼淚。
“王爺。”他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淚,“我的身份不如你,但打架你可真不如我,你看。”
他認真指點。
“你應該早一點這樣說,你畢竟是親王,一聲號令會召來一些兵馬,民眾們也會跟著你一起,這樣人多一點。”
他抬手指著遠處的城池。
“最關鍵是有高厚的城墻,這樣你們能堅持一兩天,也算是有個抗敵打仗的樣子。”
對于他的調侃羞辱,昭王沒有動怒也沒有尷尬。
“城里的人不愿意與你們打。”昭王嘀咕道。
田呈看四周,驚訝又欣慰“我們竟然這么受愛戴嗎沂州的百姓不錯啊。”
押送昭王出來的軍漢對昭王狠狠瞪了眼,恭維“是的呢,大將軍,我們進去出來沂州城里都沒有人說句話。”
昭王搖頭“沒必要嘛,這跟他們沒有關系,這是我父皇治理天下無能引來今日禍事,你們又是為了我而來,這是你我之間的事,你殺了我或者我殺了你,這事就解決了。”
田呈再次哈哈大笑“王爺真是會說笑話。”
昭王道“好了,閑話不要說,開始吧。”
他說罷握著刀大叫一聲向田呈沖來。
身后的家眷們也都跟著沖。
女人拉長的尖叫,孩童清脆的喊叫,養尊處優從沒大喊大叫過的男人的怒吼,讓這邊變得喧鬧。
軍陣紋絲不動,田呈倚著扶手含笑,待昭王沖到他面前時,一旁的親兵將長槍一揮,跑的肉顫的昭王啊的一聲便栽倒。
親兵的長槍下一刻便落在他的頭上。
“不要殺他。”田呈笑著制止,對在昭王身后沖來的人們抬了抬下巴,“先殺他們。”
說完又停頓下,聲音和笑容猙獰。
“慢慢殺,既然想跟我打,就給他們一個機會。”
兩邊親兵們齊聲應是,迎向這群沖來的男女老少,大約是第一次跟這樣的人打,似乎有些生疏,長刀一揮,砍中的不是一個白凈貌美少年的脖子,而是他的胳膊。
胳膊頓時砍掉下來。
血如泉涌,少年嘶叫著倒在地上,他穿著織金的衣衫,帶著的金玉配飾頓時都染紅了。
這喊叫嚇到了另一個親兵,手里的兵器一哆嗦,沒有將撲來的美貌姬妾刺穿,而是刺破了她的精美羅裙,羅裙被撕掉一半,露出光潔白嫩的長腿,腳腕上還帶著三個金圈。
姬妾發出尖叫。
田呈不忍直視,收回視線看倒在地上的昭王“王爺還沒見過殺人吧,看看,多嚇人。”
昭王撐起肥胖的身子,沒有回頭,似乎也聽不到自己家人的慘叫,握著刀再次向田呈沖來。
鏘的一聲,田呈握著長刀擋住了昭王的刀。
昭王用力發狠向前推刀,刀紋絲不動,他的腳在地上踩出一個深印。
田呈坐在椅子上,單手將刀輕輕一擺。
鏘一聲,昭王的刀飛了出去,昭王也脫力再次跪倒地上。
田呈的刀依舊沒有落在他的身上。
“王爺,既然你喜歡對戰,卑職就陪你玩個夠。”他陰惻惻笑,“讓你看個夠。”
喊殺聲已經被哭喊慘叫取代,刀槍入肉,錦衣撕裂的聲音不斷,摔倒在地上的昭王感覺有東西砸在背上,那是一只斷掉的胳膊,手腕上帶著的四五個金銀玉寶石鐲子叮當響。
這不是對戰,這是虐殺。
一刀能砍死的偏要用十刀二十刀,不直接要他們的命,要他們嘶吼慘叫翻滾。
昭王從地上爬起來,跌跌撞撞重新抓住被擊飛的刀。
“殺”他喊道,再次向田呈沖來。
還是不看被虐殺的親人,凌亂的殘肢,臉上也沒有畏懼悲憤。
田呈真有些意外,這些皇親貴族如他意料又出乎他意料。
他抬手迎上昭王的一擊“王爺竟然這么無情”
昭王握著刀憋著氣用力向前“這不是無情,這是意料之中,我們,都準備好了,最喜歡的衣裳首飾,足夠的金銀珠寶,都帶足了,到黃泉路上也無憂。”
原來這些華麗的裝扮竭力穿戴的金銀珠寶,都是用來做陪葬的。
田呈神情變得古怪“你是不是有毛病怪不得皇帝不喜歡你。”
他一抬手,昭王的刀再次被擊飛。
“真可憐,你自盡吧。”
對于現在自盡真是仁慈,不用看親人被虐殺的場面,也不用等自己被虐殺的時候想自盡都自盡不了。
昭王跌跌撞撞又一次抓住了刀,沒有如田呈想的那般割斷自己的脖子。
“沒必要沒必要,活得好好的干嗎自盡。”他氣喘說著自己的口頭禪,將刀握住在身前,“要么我殺了你,要么你殺了我。”
他大喊著揮刀砍過來。
田呈還在陰惻惻的笑,但眉間有些惱火,站起來將長刀一揮,這次不僅是刀昭王肥胖的身子也跌飛出去。
幾次被震飛刀,昭王年老但依舊嬌嫩的手上滿是血,身上也沾染了血土,這一次被甩出去肥胖的身子撞在地上如同被亂拳捶打。
他喘著粗氣,一點一點的撐起來,也不去拿自己的刀,就隨手摸起地上不知道自己哪個親人掉的刀,爬起來,越過地上翻滾的親人,向田呈沖來。
“來啊。”田呈站在虎皮椅前執長刀,喝道,“老子成全你”
長刀和短刀再次碰到一起,昭王和短刀也再次飛出去摔在地上。
不知道是不是這一次摔的太重,地面都開始顫抖。
田呈微微皺眉,身后肅立的兵馬變得騷動。
“敵襲”
“有敵襲”
敵襲田呈回頭看去,肅立的兵馬軍陣已經變了,散開擴展,遠處馬蹄如雷滾滾沖破天際。
“孫哲這個廢物”田呈罵道,臉色微變,他可不會因為三千兵馬在側輕松不在意,他是個思慮周全又靈敏的人。
孫哲有萬數兵馬在外駐守。
能破了孫哲萬數兵馬的,誰要是小瞧,誰才是傻子。
“殺”
氣喘嘶啞微弱的喊聲傳來。
田呈不耐煩的將手中的長刀翻手一甩“去死吧”
才撲過來的昭王一聲大叫向后跌去,手中的刀飛起在。
殺聲震天。
蓋過了先前的慘叫哭喊。
蹲在城墻上的兩個將頭埋在膝頭渾身發抖的兵,抬起頭,帶著淚水的慘白的臉上浮現驚訝,他們探身向外看去
“打起來了”
“打起來了”
城墻上傳來喊聲,蹲在城門下握著刀槍守著門的三個兵抬起頭。
“別看了。”其中一個年長的面色凄然,“就讓親王走的體面些,我們不看。”
城墻上的兩個兵急的搖頭說話都結巴“不是不是,援兵,有援兵,在外邊,打起來了”
蹲著的三個兵蹭的站起來,而與此同時,街上聚集的民眾也聞聲涌過來。
“外邊是什么聲音”
“出什么事了”
他們紛紛詢問。
三個兵忙緊張的將門守好“別過來,等外邊叫門才可以開。”
只是這殺聲震天的,門好像都要被震破了,城墻的上兩個兵已經不再蹲著,他們站起來看著,神情從緊張不安,到驚懼害怕,到激動振奮
范陽軍成陣了。
范陽軍和對方的軍陣廝殺在一起。
范陽軍開始后退了。
范陽軍開始潰散了。
當看到荒野的大地上奔逃的范陽兵,看到那一群兵馬如猛虎撕碎了獵物,城墻的兩個守兵忍不住舉起手大喊大叫。
下一刻他們又停下來,看到分開猛虎中躍出一個黑影,又一個黑影緊隨其后,黑影還舉著一把黑傘
那是什么,東西
滿地的四分五裂的尸體,珠寶金銀華麗的衣服鋪滿,恍若一張做工精美華麗的地毯,日光下詭異刺目。
李明樓握緊了韁繩,遮面下的雙眼一點一寸的搜看,一塊血肉一塊殘肢。
“那邊。”方二指著。
血污中親王的禮服很清晰,同時禮服上插著的長刀也很清晰。
李明樓身子一晃,從馬上跳下來,疾步向這邊飛奔,方二緊隨其后。
肥胖的男人仰面躺在血污中,渾身是血,只有臉是白的。
死了嗎
李明樓突然不敢向前走了“殿下,殿下”
方二一步越過,伸手將男人身上的長刀拔出來大喊“小姐,長刀扎在側腰了”
伴著他的動作,血污里的昭王一聲長出氣,身子顫抖睜開了眼。
“扎在腰上,也疼啊。”他嘶啞道,“你,你慢點啊。”
李明樓依舊沒有上前,腳似乎陷在了血水里,伸手捂住臉,身子微微彎下。
“臣婦,見過,王爺。”她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