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百川還有其手下的莊丁只看到楊志高高舉起慕容博的尸身,相對而言,這些莊丁對于慕容博根本就沒有什么印象,同樣也沒有什么感情。
畢竟慕容博消失已經有數十年之久,而這些莊丁卻是這些年在慕容家的培養下起來的,要說是慕容復死在他們的面前的話,絕對會造成極大的轟動,但是慕容博還真的很難讓這些家丁生出太多的雜念。
不過鄧百川卻是不同,他們鄧家時代都是慕容家的家臣,對于慕容博的感情自然是非同一般。
鄧百川將慕容博視為老主人,在其心中,慕容博的重要程度并不比慕容復差,他甚至愿意帶領一眾家丁留下來為慕容復、慕容博父子贏得逃命的時間便可以看出鄧百川對慕容家的忠誠。
而鄧百川看到慕容博的尸身的時候只感覺腦袋轟的一下,整個人像是懵了一般,很快就聽得鄧百川口中發出一聲凄厲的吼聲,整個人竟然一躍而起向著楊志撲了過來。
如同瘋了一般的鄧百川舞動手中大刀,生生的將攔在其前方的十幾名官軍給劈飛出去,一路殺到了楊志的近前,但是鄧百川自身同樣也好不了多少。
他亡命一般的前沖,卻是亂了章法,身上被那些官軍留下了幾道深深的血痕。
那幾道傷口將鄧百川襯托的猶如亡命惡鬼一般看上去非常的嚇人。
楊志尚且不是將來經歷了諸多磨難,心志堅定之輩,這會兒看到鄧百川那一副如同惡鬼一般的模樣不由的一愣,失神的瞬間,鄧百川便已經自楊志手中將慕容博的尸身給奪了過去。
就在慕容博尸身被鄧百川給奪回的瞬間,楊志回神過來,想到自己方才竟然被鄧百川的氣勢給鎮住,楊志心中就禁不住生出幾分羞腦來。
楊志眼中閃過一道羞惱之色,當即一聲低喝,身形躍起,揮刀向著鄧百川狠狠的劈了下去。
鄧百川這會兒正抱著慕容博的尸身,忽然之間聞得身后傳來破空聲,當即一個躍身,愣是拖著慕容博的尸身一頭扎進了太湖之中。
顯然楊志是沒有料到鄧百川竟然會給他來這么一招,看著那蕩漾的水面,楊志的水性只能算一般,而鄧百川那青云莊便建立在太湖之上,可以說精通水性,在這水中絕對是鄧百川的主場,就算是楊志的修為強過了鄧百川,可是一旦下水的話,只怕楊志都不是鄧百川的對手。
楊志死死的盯著湖面,他就不信鄧百川不露出水面了,結果足足過去了數十個呼吸,就算是呼吸綿長之輩,這會兒怕是也要浮出水面了,可是水面之上卻是無比平靜,沒有一點的異常。
這會兒楚毅的聲音在楊志的耳邊響起道:“不用等了,鄧百川這會兒已經帶走慕容博的尸體自水中逃出百余丈之外了。”
“什么!”
聽到楚毅這么說,楊志不由的一驚,顯然是沒有想到鄧百川帶著一具尸體,竟然在水中速度這般快,已經逃出那么遠了。
“且由他去吧,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廟!”
楚毅傳音于楊志,楊志反應過來,帶著幾分不甘向著遠處看了一眼,心頭火起,揮刀向著那些尚且在頑抗的青云莊莊丁殺了過去。
不過是盞茶功夫而已,沒有鄧百川坐鎮,這些莊丁士氣暴跌,再加上又是同官軍交手,哪怕是這些都是按照死士的規格來訓練的,但是畢竟不是真正的死士,既然不是死士,那么就不可能做到漠視生死,對于官軍有著先天的畏懼。
當最后一名青云莊家丁束手就擒的時候,已然是過去了有一炷香的時間。
遠遠的看了不遠處的那一只船隊一眼,正是拉開了距離,脫離戰場的摩尼教的大船。
大船之上,方臘立于船頭遠遠的看著原本害的他們摩尼教灰頭土臉的慕容家遭受重創,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就聽得方臘擊掌贊嘆道:“妙,真是太妙了啊,慕容博這次想來是真的死了。”
立于方臘身旁的石寶遠遠的看著楚毅一行人,眼中流露出幾分戰意道:“教主,這些人將來極有可能會成為我們摩尼教的心腹大患,要不要……”
方臘淡淡的看了石寶一眼道:“石兄弟你說我們教眾有哪位兄弟是這位提督的對手,又或者說石兄弟你有辦法鏟除了此人?”
石寶臉上一紅,連連搖頭道:“若是要對付慕容博的話,屬下還能想辦法試一試,可是這位提督,石某卻是看不透,也不知道該如何才能夠對付此人。”
石寶的性子相當的爽直,心中怎么想,那就怎么說,正是因為清楚石寶的性子,所以方臘才沒有多想,真的要是換做其他人鼓動他去對付楚毅的話,那么方臘只怕是要多想了。
不提方臘等人眼睜睜的看著大軍向著燕子塢方向而去,卻說慕容復在慕容博搏命之下逃了出去。
身后追殺慕容復的徐寧、林沖二人終究是棋差一招,讓慕容復借著太湖遁逃了。
二人向著楚毅拜了下去,一臉的自責與羞愧的道:“我等無能,走了慕容復,還請提督大人責罰。”
楚毅擺了擺手道:“爾等何錯只有,慕容復能逃,不過是本督不想留下他而已,若是不然的話,你們不會以為楚某既然能夠射殺慕容博,難道還殺不得他慕容復嗎?”
聽到楚毅這么一說,徐寧、林沖等人便反應了過來,那是真的如楚毅所言,楚毅一箭之下甚至能夠射殺慕容博這般的強者,若是果真想要射殺慕容復的話,慕容復還真的逃不掉。
楚毅背著手看著那煙波浩渺的太湖,太湖之中一座座的小島隱約可見,只聽得楚毅道:“慕容家在太湖扎根這么多年,必然積聚了一股不弱的力量,只怕青云莊這幾個莊子是慕容家故意暴露在外的力量,至于說暗中的力量,恐怕不會比暴露在外的力量弱。
要知道慕容家幾代人都在為造反而努力,可以說所有的心思都在造反上面,要說慕容家幾代人下來沒有積蓄一股可觀的力量的話,慕容家怕是早就死心了。
最為直觀的便是慕容家敢在江南之地動摩尼教,尤其是伏殺教主方臘之舉,要知道就算是慕容家真的能夠伏殺了方臘,到時候也必然會受到來自于摩尼教的報復。
摩尼教在江南之地那可以說是聲勢浩大,雖然不敢說是根深蒂固,卻也有著數十萬的教眾。
這數十萬教眾當中必然是藏龍臥虎,到時候摩尼教報復慕容家,多了不說,就算是出動個幾千人,恐怕慕容家也吃不消。
而慕容家敢撩撥摩尼教的虎須,那便說明慕容家有足夠的底氣面對摩尼教的反撲。
這會兒毛方二人大步而來,身上彌漫著一股子煞氣,鄭武沖著楚毅一禮道:“回稟提督,青云莊反賊已盡數拿下。”
楚毅看著鄭武、毛方二人道:“出發,我倒是要看看,慕容家還要不要燕子塢了。”
很快兵馬集結起來,一艘艘的大船開始奔著燕子塢方向而去。
青云莊等四大莊在燕子塢四個方向,就如同堡壘護衛一般將燕子塢護持在中間。
這會兒逃命的慕容復終于看到了那再熟悉不過的燕子塢,臉上露出幾分驚喜之色,努力的催動腳下的船只,整個人以極快的速度靠岸,并且一個躍身便落在了地面之上。
剛剛上岸,慕容復當即便一聲長嘯,長嘯聲響起,就見兩道窈窕身影出現,身形迅捷的向著慕容復走來,正是慕容復手下的侍女,阿朱、阿碧二人。
當兩女看到慕容復的時候不由的一聲驚呼。
在她們的印象當中,慕容復的形象其實是非常之完美的,任何時候都保持著足夠的風度,什么時候見過狼狽無比的慕容復。
這會兒慕容復整個人衣衫凌亂,渾身濕漉漉的,頭發更是亂糟糟的,要不是她們對慕容復非常熟悉的話,恐怕她們都要認不出慕容復來了。
“公子,你這是……”
阿朱小心的向著慕容復道。
慕容復在阿朱、阿碧二人的面前露丑,神色頗為不自然,輕咳一聲,看了阿朱、阿碧二人一眼道:“阿朱,你立刻去將烽火臺點燃!”
阿朱聞言不由的一愣,臉上露出幾分疑惑之色道:“公子,你要點燃烽火臺?”
在燕子塢之上的確是修葺了一處烽火臺,在阿朱、阿碧他們看來,那烽火臺根本就沒有什么用處,看上去就像是一個玩笑之作。可是沒想到的是,慕容復這會兒竟然一臉鄭重的看著她們二人,并且要將烽火臺點燃。
當然阿朱也知道,一旦點燃風火的話,那么在燕子塢四周的額公治乾、風波惡、包不同三人都會看到那烽火,并且會在第一時間趕來燕子塢。
但是就算是要召集包不同他們,也用不著點燃烽火啊,畢竟燕子塢的烽火從來就沒有點燃過。
“官軍要滅了我慕容家,還愣著做什么,立刻給我點燃烽火,召集公治二哥、風三哥他們,我們慕容家反了……”
阿朱、阿碧不過是兩個侍女罷了,雖然說鐘靈毓秀,但是卻從來沒有想過有朝一日會淪為反賊,所以兩人下意識的一愣,反應過來之后阿朱飛奔而去道:“公子,阿朱這就去點燃烽火,召集公治二哥他們前來。”
阿碧則是一臉關切的看著慕容復道:“公子,你身上的衣服都濕透了,我伺候你去更衣。”
慕容復這會兒非常的狼狽,顯然慕容復也清楚他這般的模樣如果說出現在人前的話,必然會大大的影響到手下人的氣勢,所以由阿碧幫他收拾一般卻是非常都有必要。
一道熊熊濃煙升騰而起,方圓數里乃是十幾里都可以看的清清楚楚。
鄧百川率領一眾莊丁協助慕容復伏殺摩尼教的商隊,無論是公治乾還是風波惡他們其實一直都在等著消息。
在公治乾他們看來,有心算無心,再加上雙方之間的實力差距,自家公子帶人伏擊摩尼教的船隊絕對不會出現什么意外。
結果左等右等,他們沒有等到慕容復的捷報,卻是看到了那自燕子塢升起的狼煙來。
狼煙滾滾,只看的公治乾幾人一顆心一下子提了起來。
可以說看到那狼煙的一瞬間,公治乾、風波惡三人便高呼一聲,立刻點起手下家丁,駕馭著一艘艘的小船直奔著燕子塢而去。
差不多小半個時辰的時間,公治乾、風波惡、包不同三人帶著手下的家丁匯聚在燕子塢之中。
三人所帶來的家丁加起來不下千余人,看上去聲勢倒也不小。
除此之外最重要的卻是幾隊太湖之上的水賊,這些水賊素日里名聲不大不小,雖然說劫掠過往的船只,卻也非常之明智,沒有去劫掠那些同朝中實權人物關系密切之人的船隊,反而是只劫掠一些普通的商隊。
這些水賊自不必說,正是慕容家所積蓄的力量,如今慕容家已經被逼上了絕路,那么花費了慕容家幾代人的心血才積攢的這么點力量算是被慕容復全部征調了過來。
慕容家的生死存亡皆在這一次的變故當中,如果說他們能夠擋住這一波的朝廷圍剿的話,慕容家或許還能夠茍延殘喘一些時日,可是一旦攔不住官軍的話,那么慕容家也算是徹底的破滅了。
“公子,這是怎么了,鄧大哥呢!”
包不同臉上難得的露出幾分濃重之色,看著慕容復,詢問起鄧百川的下落來。
畢竟鄧百川、公治乾、風波惡、包不同幾人同為慕容家的家臣,雖不是兄弟卻是勝似兄弟,這會兒只見慕容復臉色難看,卻是不見與慕容復一同前去的鄧百川。
當然包不同只是沒有看到鄧百川而開口隨口那么一問,結果慕容復一聽,雙目不由得一紅,身上流露出幾分可怕的氣息,只聽得慕容復咬牙切齒的道:“父親還有鄧大哥他被官軍給害了!”
“什么?”
風波惡聞言不由得一愣,臉上露出難以置信的神色,就那么直直的看著慕容復,下意識的道:“這不可能,鄧大哥怎么可能會遇到官軍,況且蘇州府的那些人拿著我們慕容家的孝敬,又怎么敢派遣大軍對付我們慕容家,他們就不怕我們將他們收受賄賂的證據曝光出去嗎?”
慕容復眼中閃過一道仇恨之色道:“這些狗官又怎么可能會怕這些,要知道我們慕容家已經成了反賊,你們說朝廷會相信反賊所說的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