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咣當”一聲，監室的大鐵門被打開了，十來個獄友排成隊，走了進來。進門后，隊形才散開，牢門關上的那一刻，有人開始破口大罵：“他媽的，天天在石頭坑里泡著，早晚要累死！”
“是啊，馬上過年了，他媽的也不歇一天，天天累死累活的，一分錢沒有。監區的那個條子，真他媽的狠，今天給了我一棍。”
東強站在洗刷池旁邊，抬著頭，下面傳來了“呼啦嘩啦”的聲音，“別嚷嚷了，大家有沒有發現，新來的那伙犯人，好像是搞傳銷的，有個女的賊漂亮。”
“有嗎？東哥，我怎么沒看見？你是不是想嫂子了？”底下的馬仔叫嚷著。
東強提上褲子，走過去踹了剛才說話的馬仔一腳，“你他媽什么叫想嫂子，都快渴死了！給老子一個女人，老子能撬動整個地球！”
“我草，你那杠桿，老牛逼了。不過說真的，咱們監室就有人要回家過年了，真他媽羨慕，想想就來勁！賓子，有媳婦沒有？回家別爽死了！哈哈。”
關漢賓知道這句話就是說給自己聽的，他站起來，指著熊五大喊：“我沒有啊，不知道先去找一個還來得及嗎？”
“連媳婦都沒有，一個廢物，把機會讓給哥吧，你出去也是浪費！”熊五煙癮犯了，又沒錢買煙，躺在床上罵了一句。
關漢賓看出來了，走過去，“熊哥，是不是煙癮犯了？回來的時候，我給你帶煙！”
熊五聽到這句話，起身一把抓住關漢賓，“弟弟，你說的是真的？你出去幾天？”
關漢賓伸出了三個指頭，熊五一看，又焉了，你媽三天，老子的煙癮早就過勁了。東強走過來，在鋪上一趟，翹著二郎腿，懶懶的說道：“你小子，聽說要出去過年……懂規矩不？”
關漢賓懶的搭理他，起身走了，東強恨的牙癢癢，“你他媽是不是找死？”
眼看又要爆發沖突，熊五站了起來，安撫東強，“大哥，這小子在這里也待不了幾天了，還是條子的紅人，你看……”
東強踹了他一腳，“這點出息，一盒煙就收買了！”
熊五晃晃了腦袋，“沒辦法呀，大哥。這里面的煙，最便宜還六十塊一盒，沒錢嘛。”
東強瞪了他一眼，無奈，煙這個東西，在這里還真是搶手貨，自己手里也沒有，收買不了弟兄。此時，關漢賓想到了那個白發老者，這個神秘的獄友，一定要戳戳他，他向熊五使了個眼神，指了指那個優雅的“老者”。
熊五撓了撓頭皮，有些不好意思，因為東強三令五申，不允許跟那個“老者”起沖突。熊五的煙癮又來勁了，打了個哈欠，渾身難受，他用力捶了捶胸脯，憋得慌。
嘗試著走了過去，舔著臉，“于老哥，你的…”還沒說完，白發老于瞇著眼，從床鋪下摸出了一支煙，有些皺巴，遞了過去。
熊五如獲至寶，雙手捧著，一口一個謝謝。身旁幾個兄弟圍著他，眼睛直勾勾的看著手里的煙，比攥著金條還珍惜，熊五瞪了那群人一眼，“都滾開，滾開，有本事自己去要！”
大伙散開了，無奈的回到了自己的鋪上，關漢賓半躺著，通過眼縫里，觀察著老于，這個老頭，絲毫不受監獄的風氣沾染，真是怪啊。
尼瑪，我就不信他一點破綻沒有，想到這，關漢賓站了起來，大聲的呼喊：“兄弟們，我今下午就走了，大家有什么需要帶的東西，可以交給我，我給你們買回來，外面的東西可要便宜多了。”
“行了，賓子，你也別裝了。你買了是一回事，能帶到這間屋里是另一回事！門口那群條子，個個都他媽是個貪得無厭的狗。”不知道誰嘟囔了一句。
關漢賓咬了咬嘴唇，想想也是，又坐下了，眾人大笑，“賓子，把你媳婦帶進來，讓大家爽爽唄。”
“都聽好了，開飯了！大家趕緊集合！”突然牢門處傳來了熟悉的聲音，大伙聽到這句話，一哄而起，跑到了門口，“咣當”牢門打開，“站好隊再走！尼瑪，誰讓你出來的！”
第一個人當頭就是一橡膠棍，獄警又罵開了：“草，你還躲，把手拿開！”
“咣”第二棍下去，結結實實，關漢賓知道這苦頭，他的心都擰了一下。果然，走到門口的時候，一個獄友躺在了那里，半晌沒爬起來。
“東強，你瞎嘛，找幾個人，把他先扔到床上！”預警再一次大聲呼喊。
東強又回來了，過來幾個漢子，把受到猛擊的亮子，抬了起來，關漢賓抓著他的腳，感覺他全身癱軟，你媽不會有事吧。
“領導，他…這一下不輕啊，腿上都沒力氣了。”關漢賓提醒了一句。
獄警警瞪了他一眼，有些遲疑，走進去一晃，“這個吸粉的東西！身體都毀了，你們幾個別別吃飯了，抬去治療室！”
當關漢賓再次抬他的時候，看到他的襠部濕透了，尿失禁！壞事了！“領導，問題嚴重了，他…尿失禁了！”
獄警走過來，翻了翻他的眼皮，略微有些慌神，隨即恢復了鎮定，“你們幾個聽好了，這個人是上廁所摔倒的，磕到了后腦勺，明白嗎？”
東強巴結起來，“領導，這小子是個南方人，根本就沒有家人，不用管他！死了活該！”
“聽我的話就行！別整沒用的！”獄警大聲呵斥。
幾個人抬著剛才被打昏的亮子，去了治療室，關漢賓抬著他的雙腳，一陣陣惡臭從襠部傳了過來。尼瑪，就因為吃飯早走了一步，就遭到這樣的后果，也怪這個小個子，身體早就被掏空了，不經打。
“趙大夫呢？緊急情況，這個犯人摔倒了，磕了后腦，看著像是不行了。”先前的獄警沖進診室，大聲呼喊，跑過來了一個護士，“趙大夫去吃飯了，什么情況？”
“你給安排一下，這個犯人恐怕要完蛋，摔倒了，吸粉掏空了身體！媽的，找麻煩！”獄警重復了一句。護士大體看了一眼，褲襠位置的惡臭傳了過來，“你們先整理一下糞便，臭死了。”
獄警怒吼一聲，“東強，聽見了沒有，快點脫掉褲子，用水管沖一下。”
東強點了點頭，示意關漢賓動手脫褲子，關漢賓本來想反抗，低頭看到了獄警手里的警棍，只好彎下腰去，拉開了褲子，“嗞”一聲，水管過來了，兩個人扒開大腿，冰冷的自來水就澆了上去。
暈倒的犯人抽搐一下，沒了知覺！
關漢賓心里咯噔一下，這個犯人，恐怕是沒救了，不死就殘，“領導，沖好了。”
“扔床上，蓋上被子！你們去吃飯吧。”獄警大聲吩咐，東強幾個人拉起了犯人，放到了床鋪上，走了。
餐廳里，飯菜都分好了，所有的犯人整齊的坐好，開始吃飯，東強幾個人進去后，找到了自己的餐具，廚師撈了撈剩下的幾塊土豆，分給他們。
“東哥，亮子怎么樣，沒事吧？”熊五悄聲問道。
東強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熊五把碗里僅有的一塊肉夾給了東強，“東哥，那小子沒事吧，還欠著我一百塊錢呢。”
“你去找閻王爺要吧！”東強沒好氣的說了一句。
熊五撕了撕半塊饅頭，扔到了碗里，兩口就下去了，“草，不能吧，這樣也能死人？”
關漢賓看到碗里的土豆塊，就想起了剛才亮子襠部的糞臭，有些惡心。尼瑪，下午就出去了，中午不吃也罷，他抬起頭，閉上眼思考剛才的情景。
“喂，兄弟。”突然一個聲音傳了過來，很輕微，關漢賓沒當回事，誰知道喊的誰呀。
突然胳膊被推了一下，他才確認，剛才的話是說給自己的，睜開眼一看，旁邊竟然坐著那個優雅的“老者”—老于，什么時候換的位子，剛才身旁可不是他！
關漢賓內心竊喜，有情況了！
